被閹割的《青春》

知道書有完整版和刪節版之分不過是前幾天的事情，豆瓣上有人推薦徐忠約的《中國近代史》，在當當上搜到這本書，價格有點高，書評區有人揭秘網店在售的這本書都是大陸版的，“被閹割”了許多東西，網友以兩本書的厚度來比較，香港版的《中國近代史》是上下兩冊八百多頁，大陸版的只有五百頁左右，其中有近30年的歷史被生硬地直接刪除甚至不做任何掩飾。
與此相比，韓寒的新書大陸版的《青春》只能說是小兒科也算不上，更能給讀者以安慰的是，台灣版的《青春》和大陸版的《青春》如果僅以目錄作比較，且不說序言之不同，首篇文章《青春》也爲了避免觸怒當略作了刪改。網上也有新聞報導，韓寒親自操刀刪改《青春》一書，在不得不忍痛“閹割“自己的文字時，不知道韓寒是否有為此書之刪改再作文一篇、嬉笑怒駡的想法。不過我想是沒有的，之前《獨唱團》的被銷毀韓寒已經在博文中謹慎地表達自己的不滿，這次沒有被勒令銷毀已經實屬不易，再者也沒有為類似事件再次表達同樣情緒的必要，韓寒也未必喜歡重複性地做一點無用功。
而《青春》是我買的第一本韓寒的書，是要作為生日禮物送人的，當然那個人非常崇拜韓寒。至於我自己來講，雖然初中時，大概也就是新概念作文大賽剛出現的時候，一方面窮鄉僻壤不知道外面大世界的風雲變幻，另一方面也沒有書店得以買書更兼各科老師打壓課外書不遺餘力，想讀一本書得偷偷摸摸的，還得加一個大前提——能夠拿到這本讓你偷偷摸摸地讀的書。新概念作文大賽的作品集被一個要好的同學帶到教室裡來，老師無可奈何了，它既有作文的名義令老師不好下手，又具備生動豐富的品質讓我們愛不釋手。《杯中窺人》在當時看來也不過是很普通的一個文章，于我個人來說我既沒有追捧某人的興趣也沒追捧某人的經濟實力。看過了事，繼續寫點不痛不癢的課堂作文，乖乖地考試升學。
不過對於差不多是同齡人的以韓寒、郭敬明為代表的80后作家，我也從一開始就抱有偏見。這可能是由於我個人的出身經歷所限，一直不喜歡無病呻吟的小資情調（雖然自己有那麼半年的時間也愛呀愁的），也覺得80后的作家們對於他們時下的年齡來說，經驗的缺乏和思考的淺薄斷不可能有什麽完全成熟的作品問世。之後聽說韓寒出了新書《三重門》，有人專門進城去買，我也提不起半點興趣，反而有點鄙夷。直到終於費了八牛一虎之力（還是不大用功）進了個不上不下的大學，又進了一個談不上很有前途也說不上浪費青春的社團接觸到媒體這個行業，忽然覺得自己內心一閃塵封的門被轟然打開，一時間認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努力的方向，由此開始對歷史和社會問題的關注，也知道了時隔數年，韓寒已經成長為一個頗具影響力的公共知識分子。
公共知識分子這個詞語讀起來頗有被綁架的味道，可能是韓寒挑逗起了大眾的慾望想要抽身專心玩賽車，但是為時已晚，百姓們不樂意，乾脆送給他一個“公共知識分子”的桂冠，意思是你可不能不幹啊，你的代替我們說話啊，說我們不敢說的話啊。韓寒這方面也算做得勤勤懇懇。不過代表老百姓說話是要惹相關部門不高興的，相關部門一不高興就要想著法收拾你，刪博文只是一個低調得不能再低調的事情了，閹割文集也已經是一件高調的不能再高調的事情了。韓寒個人出名了，幾億人都圍觀者，相關部門又不能來個文字獄什麽的，只好努力努力再努力，工作人員拿錢辦事也著實不易，大家也就理解理解（說笑而已，切勿當真，我要是被文字獄了可別人救我），何況《青春》這本書大陸版和台灣版的諸多不同的“諸多”實在是太多了，說是兩本書也不為過，大家就當是買了另外一本同名的書吧。
下午看這本書，總共花了兩個多小時，這算是韓寒以及他同時代的作家們共同的不足之處。同樣是雜文，也同樣是關注社會問題的知識份子，換成是熊培云或者林達或者黃碧雲的同樣厚度的書，多花十倍的時間也不一定能搞定。這正是韓寒知識儲備不足、人生經驗缺乏的表現（估計要有人拍板磚，我閃），但也無可厚非，畢竟韓寒首先是一個賽車手，其次才是一個作家或者公共知識份子。再者，拿熊培云這樣成名已久的江湖老前輩和韓寒這樣的剛出道的青年俠客作比較也實在是不公平。不過筆者仍然覺得本書（尤其是最後幾篇文章）有濫竽充數之嫌疑，有小半文章都正是云云這件事忽然筆鋒一轉曰曰另外一件事兒了。但是筆者自覺這點指責有點過分，難不成隨手寫個博客放鬆放鬆發洩發洩還要精雕細琢地構思半天？或許這正是韓寒俠客的看家劍術——聲東擊西。
只是讀了一個被閹割過的《青春》，總覺得不大爽，像是自己某個部份被閹割了一樣——當然不是指小弟弟。不知道未來的我深深愛著的祖國會不會因為被閹割而缺乏男性氣質，而變得像《三體》中程心第一次冬眠蘇醒是看到的那樣，分不清男女，因為所有的男的有皮膚細膩、身材頎長而且舉止優雅，比女人都女人。
但既然一個被閹割了的司馬遷都能忍辱負重地寫出《史記》來，想必一本薄薄的被閹割的《青春》還不會造成什麽不良影響吧？你說是吧？
2011年11月19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