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张爱玲
下午就瞌睡困盹得很,到傍晚回家更是难以支撑了。她们的电视剧不看也罢,洗了澡躲进被子看书蛮好。
其实是蓄谋的,知道再困不过了午夜也还是不肯入睡的。昨天子夜后看到的张爱玲让我倏地一悚呢。学生借我的,已经放在床边大半个学期了,因为书名《色戒》,厚厚一本,以为是应景地把张的旧作翻出来重印,加之事务繁杂,睡前一般还是找《国家地理》和《读书》入眠的。应该早知道张是不作长篇的,然而,正是这样的邂逅才见一点真的味道来。
只看了两篇,但感觉与二十年前初遇时是完全不同的了。张爱玲的故事作为母亲一系三代就居住上海的我而言,读起来并不困难。那些十里洋场的风物旧事,似乎还能够从外婆家老屋摇晃的狭窄楼梯发出的咯吱声中,从红木家具油光可鉴的表面和装静物老画用的镜框的反射中,依稀勾勒出些光影来。我当年也是靠着读累了,歪过身子,再趴在床上,随意阅读的,很费精神。等看完一则暂时将书搁置一边,坐直身体出神时,也想不明白人间情路为什么这么难趟。这是不同于琼瑶的心理写实一派,但我还只是隐约地知道这也许更真实。只是为什么结局无一例外的是无奈收场呢?许是“三座大山”压迫下的畸形旧上海,杂糅传统和西风的小女子的自哀自怜吧,那个时代也就是如此的下场了……
然而,二十年后的小年夜里,我分明读到的是更多当年没读懂也不可能懂的东西。其实有些东西是不以时代、环境而改变的,一百年还没过去,根本就算是同一个时代。张爱玲用的意象实在令人叹服,《红玫瑰与白玫瑰》开篇的红白二色的类比,是那么的酣畅痛快又深入骨髓。张爱玲忽而写女人,这是她的擅长也是特权与专利,那种细微的嗔怒变化、思绪起伏以及眼波身段的流转,刻画得那么传神,前后交代也绝没有拖泥带水,仿佛是写到那人的心里去了;或者明明是在写主角的心理活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她自己的内心写照。对比她一生的情感路程,幸福的话是写不出这样的体味的。忽而她又写男人。作为男性觉得自己就无从隐藏遁形的感觉,她如此准确地捕捉各种微妙场合下男人的把持与放纵,伪善与狡黠,懦弱与无奈,还不忘记仁慈地为男性的堕落找一个社会、时代或家庭的借口。
所有幸福平静都幻化成过往性的东西,白驹过隙,与平庸和堕落相比。分明也看到属于青春和生命的东西,但在她写来,仿佛又成为罂粟花一般的妖冶和怪诞的图象。
过年时也许看张爱玲的东西有些不合时宜,然而碰到了,就是碰到了,算是一记警醒,还算是一贴告慰呢,也许都有吧。
其实是蓄谋的,知道再困不过了午夜也还是不肯入睡的。昨天子夜后看到的张爱玲让我倏地一悚呢。学生借我的,已经放在床边大半个学期了,因为书名《色戒》,厚厚一本,以为是应景地把张的旧作翻出来重印,加之事务繁杂,睡前一般还是找《国家地理》和《读书》入眠的。应该早知道张是不作长篇的,然而,正是这样的邂逅才见一点真的味道来。
只看了两篇,但感觉与二十年前初遇时是完全不同的了。张爱玲的故事作为母亲一系三代就居住上海的我而言,读起来并不困难。那些十里洋场的风物旧事,似乎还能够从外婆家老屋摇晃的狭窄楼梯发出的咯吱声中,从红木家具油光可鉴的表面和装静物老画用的镜框的反射中,依稀勾勒出些光影来。我当年也是靠着读累了,歪过身子,再趴在床上,随意阅读的,很费精神。等看完一则暂时将书搁置一边,坐直身体出神时,也想不明白人间情路为什么这么难趟。这是不同于琼瑶的心理写实一派,但我还只是隐约地知道这也许更真实。只是为什么结局无一例外的是无奈收场呢?许是“三座大山”压迫下的畸形旧上海,杂糅传统和西风的小女子的自哀自怜吧,那个时代也就是如此的下场了……
然而,二十年后的小年夜里,我分明读到的是更多当年没读懂也不可能懂的东西。其实有些东西是不以时代、环境而改变的,一百年还没过去,根本就算是同一个时代。张爱玲用的意象实在令人叹服,《红玫瑰与白玫瑰》开篇的红白二色的类比,是那么的酣畅痛快又深入骨髓。张爱玲忽而写女人,这是她的擅长也是特权与专利,那种细微的嗔怒变化、思绪起伏以及眼波身段的流转,刻画得那么传神,前后交代也绝没有拖泥带水,仿佛是写到那人的心里去了;或者明明是在写主角的心理活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她自己的内心写照。对比她一生的情感路程,幸福的话是写不出这样的体味的。忽而她又写男人。作为男性觉得自己就无从隐藏遁形的感觉,她如此准确地捕捉各种微妙场合下男人的把持与放纵,伪善与狡黠,懦弱与无奈,还不忘记仁慈地为男性的堕落找一个社会、时代或家庭的借口。
所有幸福平静都幻化成过往性的东西,白驹过隙,与平庸和堕落相比。分明也看到属于青春和生命的东西,但在她写来,仿佛又成为罂粟花一般的妖冶和怪诞的图象。
过年时也许看张爱玲的东西有些不合时宜,然而碰到了,就是碰到了,算是一记警醒,还算是一贴告慰呢,也许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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