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冬天的故事
供认是弯曲变形的,它被延迟了,衍射出别的东西。言语的路径是一条间接而曲折的路径。 在发言者和收听者之间,有另一种看不见的、缺失的东西,一个“奥尔拉”,它干扰了交流的透明度和情感的透明度,并使之中毒。 费利西疯狂地爱着,但这疯狂,是因为5年以来都在空洞中坚持着,所爱的人完全缺席。这种爱不是别的,这种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对其他爱情的反对意识,她至少在忧郁的生活里追逐过,和那些身边的男人,他们爱她,或装作爱她。“如果你爱我,”她依次对马克桑斯和洛伊克说,对身体意义上的男人和知识型的男人都这样说,“应当爱我所是的我。”我所是的,就是说:对你没有爱。 “而我成了无爱之人。”圣女说道。 这也降临到了费利西身上。 对真实爱情的反对意识,以一种理想的爱情为名,这是神经官能症的症状之一(没有爱的能力的征候),更为特别 的,这具有包法利夫人的特质。然而,在《冬天的故事》里,费利西以这种理想爱情的名义,贬低她现实中的爱情,坚定地沉溺于回忆的苦涩中:爱曾经发生,曾经有一个情欲的存在,曾经结过一个果实,在并不遥远的5年前那个少女的心田里。这在片头就已经得到证明,呈现的是一个免费携带的人间天堂。 这也许是一个假货,但它被爱情改变了模样。是否这爱情对于她也是一件假货呢?这是个问题。 无论这是什么,这是不可缺少的材料,它滋生出整个故事。 “从前,曾经有个餐馆服务生和一个洗头妹,他们在度假时邂逅,彼此相爱。” 这就是童话故事的开篇。 曲折的道路,是时间的道路,是地上车轮的圆圈,是费利西和她的爱必须去完成的圆圈。这是生命圆圈的一部分,它循环往复。问题在于,在影片中是通过对再生、回忆、肉体的复活和灵魂的不朽的诸多讨论。 曲折的道路掠起寻回了那些失去的东西所,Courbevoie也就是希望的隐名。这个名字地使人联想到大地的曲折,想到遥远的美洲,夏尔在那里消失了,他可能从那里回来,也可能不回来。 她既糊涂又明白,既现实又喜欢做梦。 因为她拥有梦的力量,或许能把她真实生活着的勒伐卢瓦转化为库尔布弗瓦,这个邻近然而陌生又浪漫的郊区市镇,这将她推向了镜子的另一面,推向了虚构和疯狂之中,推向了突然加重的精神分裂,就像安德烈 ·布勒东所言的“美妙的爱情”与“可鄙的生活”之间的激烈冲突。 影片探索的就是这种精神分裂,不去讨好可鄙和沮丧的生活,也不去讨好使其改变的东西。 在内心深处,她没有偏离许久以前停步的那条路线,在她的步伐里,有某种东西十分顽强,十分坚定。她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但她非常清楚什么是她不想要的。 就是这种东西使得她当机立断。 她带着决心,积累经验,在错了的时候总是懂得偏向而行,在路途上果断地拐弯,就像她在讷凡尔和马克桑斯一起的时候一样,这就是曲折的道路。她投人了,她错了,她脱身而去,她重新开始,直到找到她寻找的东西。 费利西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需要一个男人,但由于那个让她满意的男人缺席了,消失了,也许死了,于是她开心地与两个代用品在一起,或多或少是一种补充吧。 马克桑斯和洛伊克,一个身强力壮,一个是知识分子,他们接受自己受到的痛苦,在这里奏起了受虐狂美妙的二重唱,如此优雅地,只为了一个无法接受的情敌。 所以,故事里那个正面的主要人物是第三个男人:夏尔,那个缺席者。 或许存在着一种侯麦的“神学”。这种神学让人有点想到西蒙娜·薇依:“最伟大的爱,是爱不存在的东西。” 我想是在《负重与恩典》里她说过近似的话(我是凭记忆引用的)。 侯麦不知道上帝是否存在,而帕斯卡尔的赌注支撑着濒临衰落的信仰,应当相信,因为若有回报的话,受用是无尽的,而如果上帝不存在,那也毫发无损。而如果不相信,那会一无所获,损失无尽。费利西则表明:她的开心之泪就是证据,即使在她的小女儿突然流露的表情下,魔鬼戏谑模仿并否定了费利西重新找到夏尔时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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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渍柠檬对本书的所有笔记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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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说 并没有故事
1.不确定性原则(叙述者赋予故事以意义)(事件的主动变形)(模棱两可,随兴所至) 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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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双姝奇缘
侯麦的情形,就像在围捕他自身的控制力,以越来越缩减的方法围捕一种越来越强大的控制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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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冬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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