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尽可能的低姿态
(在前往函馆的路上)JR列车广播不厌其烦地告知乘客,如果要拨打或接听手机,请到车厢连接处,在座位上也不要大声说话。我坐过许多许多国家的火车,觉得还是日本列车员最和善礼貌,他们验票结束离开车厢时,都要微微鞠躬示意。
英国人类学家、历史学家艾伦·麦克法兰在《日本镜中行》中写道:
日本人通过礼貌的举止交流思想,不亚于通过预言。
日本人频现鞠躬,立现了人与人之间高度仪式化和正式化的礼节,在一个没有显著肢体语言——除了鞠躬以外——的社会,竟能用整个身姿来交流,真令我惊讶。事实上,日本人很少挥动手臂,也很少做其他姿势,我不记得我看到过日本人眨眼睛,这可能是我自己缺乏细致观察力的缘故吧。
确实,日本人的大部分问候礼仿佛要把陌生人捆在一起,形成一种相互买账,彼此依存的友情。追求和谐、信任、共生的试探性努力,取悦和被取悦的愿望,这一切才是迫切的目的。通过那躬曲的形象,整个身体变成了一个象征着内心愿望的符号,表示希望建立一种毫无危险的诚挚关系。这种做法,恰好符合一个压抑差异,强调互敬、信任和一致的社会。
因此,在日本人与人之间鲜有直接冲突。肢体语言降到最低,强烈肯定和强烈否定降至最少,日本人由此保持了尽可能的低姿态。他们犹如舞厅里战战兢兢的舞者,竭力避免踩了别人的脚。他们在交往中倾尽一切手段,将情感的调门尽量保持最低。这就部分解释了为什么外国游客乘坐日本拥挤的地铁旅行,或在大城市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时,能够感到安全、轻松,如入无人之境。显然,重中之重是和谐、适宜、细心地调整自己、悉心地照顾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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