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林顿先生的洗衣袋 187

如果你安静地跟一个男人在火车车厢里待十天，你几乎不可能不了解关于他的大部分情况，而且这十天来（准确地说是十一天）阿申登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哈林顿先生在一起。他们一天三次去餐厅面对面坐着吃饭，列车早上和中午各停车一小时，他们就肩并肩在站台上走来走去。阿申登认识了一些同行的旅伴，有时他们会到他的车厢来聊天，如果他们只讲法语或德语，哈林顿先生就会表情酸涩，很委屈地看着他们；但如果他们讲英语，那就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了。因为哈林顿先生就是个话痨。说话对他而言就好像是人类自然而然的一个功能，就像人们呼吸或消化食物一样自动完成。他说话并非是因为有东西要分享，而是因为情不自禁，他说起话来嗓门很大，带着鼻音，而且音调毫无变化。他说话力求准确，尽量用丰富的词汇，深思熟虑地斟酌句子，如果他能用长句就坚决不用短句子，他从不停顿，总是滔滔不绝。它不是水流湍急的河水，因为并没有什么急迫的事，它就像一股熔岩浆势不可挡地顺着火山地一侧倾泻而下，它以一种静寂而平稳地力量流淌，淹没它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