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幸福与不幸：无常的快乐的两种结果

并不是人们有可能停止抱怨和逃避痛苦。在叔本华看来，他们的行为“犹如一个正在跑下山的人的进程：如果他试图停下来，他就会跌倒；他只能通过不断地往前跑才能保持平衡。或者说，他们的行为]好像一根在指尖上获得平衡的杆子”。人类不敢停止往前跑，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成功地停下来。然而，这种不可能性也不完全是坏事，因为人类觊觎的需要的满足“也仅仅是一种无痛苦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会立即变得无聊”：“匮乏和无聊事实上是人生的两翼”。更糟的是，无聊并不是将要降临在那些试图追求和实现梦想的人头上的惟一灾难。如果他们实现了梦想，换言之，“一切事情都会按自己的意愿发展，火鸡在四周飞翔等着被烤，而有情人能迅速地找到他们的另一半，并容易地维持着彼此之间的关系”，那么，“一些男人将会无聊而死或上吊而死”，而另些人“则会相互斗争和杀戮，因此，他们为自己创造了比自然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更多的苦难”。

简言之，就绝大多数的人类历史而言，幸福并不是不言而喻的人生目的。如果说人生有什么目的的话，相反的假设占有优势。苦难和痛苦始终伴随着人的一生。希望它们消失是徒劳的，试图根除它们则是一种自负的行为一一它不仅是事与愿违的，也是危险的。幸福仅仅是充满了苦难的生命的一个间接的后果。就已经接受了生活的痛苦并愿意忍受它的那些人而言，幸福仅仅是对他们的超度，是最高的和最令人珍视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