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动
坐待天明
读过 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志愿者
- 2021-06-21 01:18:46
奥斯维辛的面貌因此有了极大的变化。 人们再也看不到(至少在主营区是如此)有人的头被铲子打碎,肠子被硬生生地进一块木板,或是无助地躺在地上,胸部被踹扁,肋骨被堕落的屠夫跳起来用全身的力量踩断。 现在,德国(党卫军)医生静静地将囚犯的号码抄起来,然后让他们光着身子站在第20区(新分区)的走廊上排队。 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进洗手间,穿过一道布,然后坐在一张椅子上。两名行刑者将他的肩膀往后一开,胸部顿时隆起,党卫军克莱尔用一根长针刺进他的心脏把苯酚注射进去。 起初他们采取静脉注射的方式,但是耗时太久,受害者还可以活个几分钟。为了节省时间,他们索性直接注射心脏,不到几秒钟受害者便一命鸣呼。 他们把仍在痉挛的尸体扔到墙后头的厕所里,然后叫下一个人进来。 是的,这种杀人方式确实比较聪明,但杀人不眨眼的程度同样令人惊恐。 站在走廊的人都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命运。 有人经过队伍,看见朋友在里面,他只能打声招呼说:“今天是你,明天可能轮到我!” 这些人不一定病得很严重或甚至耗尽体力。 有些人被送到那里只是因为克菜尔讨厌他们,他们的编号因此留在“注射名单中ー一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集中营现在的屠夫,与初期的屠夫作风大异其趣,但我认为这些人依然可以称之为堕落。 克菜尔非常专注地用针杀人,他的脸上浮现疯狂的表情,同时也因为施虐而出满足的笑容。每杀一个人,他都会在墙上做记号 我记忆所及,他不断扩大他的名单达到14000人,他每天都对自己的成就感到沾沾自喜,就像猎人夸耀自己的成果一样。 引自 维托尔德•皮莱茨基的1945 年报告 现在,我可以说说我重返人世的感受,我所逃出的那个地方,坦白说:进去的人几乎可以宣告死亡,侥幸离开的人说是重生也不为过。而当我重生之后,我对眼前的一切有什么印象呢?这种印象不是来自我们当中最优秀或最低劣的一群,而是来自一般民众。 有时我觉得自己在一栋大房子里游荡,突然间我打开房门,房里只有孩子:“啊,孩子们正在玩耍……” 是的,这个落差实在太大了,与原本对我们来说相当重要的事衔接不上,也与我们认为重要的事一令我们烦恼、乐在其中或忧心仲忡的事一八竿子打不着 不仅如此……一种广泛的不诚实变得愈来愈明显。有一种毁灭性的因子正在发酵,不断地模糊真实与虚假的界线,这种现象已明显到众人皆知的地步。 真实变得极富弹性,可以无限延展,几乎任何事情都能披上真实的外衣,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 诚实与普遍的不诚实之间的界线,正一点一滴遭到侵蚀。 引自 维托尔德•皮莱茨基的1945 年报告 在一年的这个时节,春季,犯人总是强烈感受到自己遭受监禁的现实。 当沿着灰色道路朝制革工厂列队行进时,脚下扬起了尘土,我们看见黎明美丽的红光在果树的白花与路旁青绿的枝丫间闪烁着。或者回程时,我们看见年轻夫妻悠闲漫步,呼吸春日的气息,或者看见母亲宁静地推着婴儿车一然后,某个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想法浮现脑际……不断地盘旋,顶固地想为这个不可解的题寻求解答: 我们都是……人吗? 那些走在花丛中的,与那些朝毒气室走去的,都同样是人吗? 那些手中的枪支上了刺刀,走在我们旁边的家伙…与我们一一数年来一直遭受诅咒的不幸者,都同样是人吗? 引自 维托尔德•皮莱茨基的1945 年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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