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捕貂的朝鲜人

德尔苏不大喜欢朝鲜人,因此尽管外面天又冷,风又大,也不肯在房子里过夜。他在海边上,靠着阶地找到了露宿的地方。
晚上,吃过饭以后,我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德尔苏盘腿坐着,正在抽烟。我觉得他找的这个地方好像非常舒服,我也在火堆旁边烤火,一边喝茶,一边跟他聊天,倒是挺不错的。
“德尔苏,”我对他说道,“我很想你。你一不在身边,就好像缺少点儿什么似的。”
“谢谢长官,”他笑着回答说,“谢谢。我的也是这样,你的一个人山里的走,我的不放心。”
他欠身让出一块地方。我挨着他坐下,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朝鲜人。
德苏回忆起他的童年时代。那时候,除了赫哲人和乌德海人外,别的什么人都没有。不久中国人来了,接着俄国人也来了。日子一年比一年不好过。后来,朝鲜人又来了。森林常常着火,貂跑得越来越远,其他的野兽也都比从前少了。如今海边上又出现了日本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德尔苏不作声了,陷人沉思中。遥远的往事一幕一幕地呈现在眼前。他完全沉浸在回忆里了。我也深思起来。的确是这样,沿海地带的移民正在迅速增加。原始森林眼看就要完全毁灭,野兽当然也就要绝灭了。
我们俩默默地坐着,各自按照自己的思路考虑同一个问题。
“以后的,怎么过呢?”突然,德尔苏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老头儿,”我回答他说,“咱们这辈子总算够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