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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发展自无意识心理,无意识心理不但比意识更为古老,而且要么与意识一道,要么无视意识,继续发挥作用。虽然有无数的意识内容变回无意识(比如通过受到压抑)的病例,但是作为一个整体的无意识远非意识的纯粹残余。或者说动物的心理功能是意识的残余吗? 一如我已然指出的,我们在无意识中找到一种与自我的秩序相当的秩序的希望很渺茫。看起来我们肯定不可能发现一个无意识的自我人格,即某种具有毕达哥拉斯的“反地球”( counter- earth)性质的东西。然而,我们不能忽视这一事实:正如意识源自无意识一样,自我中心也具体化自一个它曾经实际上( in potentia)被名其妙地控制于其间的黑暗深渊。因为人类母亲只能生产人类孩子,当其孕育在母体之中时,孩子的最深层次本性始终处于隐藏状态之中,所以我们几乎被迫相信无意识不可能是本能与意象的完全无序的积聚物。一定有东西在统一它,在表达整体。也许它的中心不会是自我,因为出身于它的自我发展成意识,抛弃无意识,力图最大限度地将它排除。或者有可能 是无意识因自我的诞生而失去了它的中心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希望自我会在影响和重要性方面胜过无意识。于是无意识就会温顺地追随意识的脚步。这就是我们所希望的东西。 遗憾的是,事实正好相反:意识总是容易屈从于无意识的影响,这些比我们的意识思考更为真实和明智。同样经常发生的是,无意识动机支配我们的意识决定,尤其是在至关重要的事情上。事实上,个体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无意识因素。仔细的考察表明,我们的意识决定是多么依赖于记忆的不受干扰的工作。但是,记忆时常遭遇无意识内容的干扰性抵触。而且,它通常自动发挥作用。虽然它通常使用联系之桥,但是为了弄清楚某些记忆如何设法影响意识,以这样一种特别方式对记忆再生产的整个过程进行另一番彻底考察经常是必需的有时候这些桥是无从被找到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忽视无意识的自发活动的假设是不可能的。另一个例子是直觉,它主要是依赖于性质极为复杂的无意识过程。因为这一特殊性,我已然把直觉定义为“经由无意识的知觉”。 通常情况下,无意识与意识相合作,彼此间没有摩擦或者干扰,所以人们甚至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但是,当一个个体或者社会团体过远地偏离其本能基础时,他们就会感受到无意识力量的全面影响。无意识的合作是智识性的、有目的的,即使是在它作用为意识的对立面时,它的表达依旧以一种智识的方式具有补偿性,宛若它是在设法恢复失去的平衡。 梦与幻象的特征给人以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致一些人拒绝承认它们很可能是源于一种无意识心理。他们更喜欢假定这样的现象是源自一种“超级意识”( superconsciousness。这些人在准生理学的或者本能的意识与意识“之上”的心理范時或者层面之间进行区隔,他们称后者为“超级意识”。事实上,这种在印度哲学里被称为“高级”意识的心理,相当于我们西方所谓的“无意识”。然而,某些梦、幻象与神秘经验的确暗示意识在无意识之中的存在。但是,如果我们接受无意识之中的意识这一观点,我们马上就会面临一个困难,即任何意识的存在都不可缺少主体,即内容与之相关的自我。意识需要一个中心,一个某物/事对其有意识的自我。我们既不知道其他类型的意识,也无法想象没有自我的意识。在没有人说“我是有意识的”的时候,也就不可能有意识。 引自第2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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