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莫斯对Huvelin、Girard于“nexum”之观点所作补充

在一篇分析透彻的文章中，于维兰（Huvelin）把“nexum”和日耳曼语的“wadium”以及通常在契约中所交付的“附加抵押”（gage supplémentaire，如“Togo”、“Caucase”等）放在一起加以比较，而后又把附加抵押和交感巫术（magie sympatique）以及立约方所接触过的全部事物所赋有的力量相联系。但是，后一项解释却只能说明一部分事实。因为巫术惩罚只是一种可能，它甚至只是自然的结果，或者是被给予的事物的精神性所造成的结果。首先，附加抵押及日耳曼法中的“wadium”并不只是抵押品的交换，甚至也不只是为了确保一种可能的巫术操控而提供的生命担保。用作抵押的事物通常都是没有价值的，比如用作交换的信物棍，即罗马法所规定的“stips”和日耳曼法所规定的“festuca notata”，以及源自闪族人的定金（arrhe）等等，都不仅仅是预付的担保。它们是物，但本身却是有活力的。最重要的是，它们仍然是基于相互性（réciprocité）的古老的义务性赠礼的残余；立约双方通过它们联系起来。由是观之，借助于虚构，这些附加的交换体现了灵魂和与灵魂相混同的事物之间的往来。“nexum”乃是出自物，故而亦出自人的法律“纽带”（lien）。
其对形式的注重也证明了这些物的重要性。在罗马市民法（droit romain quiritaire）中，财产——基本上是奴隶与牲畜，后期则主要是不动产——的转移从来都不是普通、凡俗、简单的事情。转交始终是庄重的、相互的，要经由群体来实现：至少要有五个证人或朋友，而且还要有“掌秤者”。其间所混合的种种考虑，是我们的纯粹的司法观念和纯粹的现代经济观念所料想不到的。所以，由此确立起来的nexum充满了宗教的表现。于维兰洞察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统统将其归结成了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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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和与灵魂相混同的事物之间的往来”下注：
我们并不想介入罗马法学者们的讨论，但就于维兰和Girard对“nexum”的观点，我们打算再做一些补充。1.“nexum”一词源自“nectere”，对于后者的意思，从费斯陀（ad verb.；参见obnectere条）所保存的罕有的大祭司（Pontife）文献之一Napuras stramentis nectito中或许可见一斑。显而易见，在该文献中，用麦秆打的结被用来暗指财产的禁忌。因此，“tradita”（交付）之物本身即是一种标志和纽带，能够使接受者（accipiens）得到约束。2.成为nexus的个体即是接受者“accipiens”。只是“nexum”的郑重程式中却把这样的人说成是“emptus”，即我们通常所译的“被买者”。但实际上（可参见下文），“emptus”想说的意思就是“accipiens”。接受了别人的东西的人，自己也由于对方的出借而被买下、被接受了，因为他不但接受了契约所涉及的物，而且也接受了对方出借给他的铜锭。至于在这一操作过程中是否存在“有罪者，被束缚者”（damnaio）和“依程序转手”（mancipatio）等方面的问题，已有人做过讨论。我并不想对这些问题表态，只是认为所有这些词语差不多都是同义语（参见奴隶买卖记录中的“nexo mancipioque”和“emit mancipioque accepit”等说法）。“damnatus”（有罪的）、“emptus”（被买的）和“nexus”（被约束的）会意义相同，这其实根本不足为奇，因为单单接受了别人的东西这一事实就会使人对之负有义务。3.似乎包括于维兰在内的罗马法学家都没有对“nexum”的形式主义的细节予以足够的重视，如青铜锭的结局和费斯陀（ad verb.nexum）所详加探讨的“铜的束缚”（œs nexum）。一旦“nexum”形成，给予者（tradens）就会把这些铜锭交给接受者（accipiens）。但我们认为，如果后者要解除义务，他不仅要给出所承诺的东西、交还所收到的物品或金额，而且他首先要把œs（铜）在同样的裁判和见证之下交还借与者或卖出者。那么这一回他就成为购买和接受的人了。Caius,III,p.174（其文本基本上是重构的，我们所采纳的是Girard的讲授，参见Manuel,p.501，p.751）中详尽描述了“nexum”的解除（solutio）仪式。在现金直接交易中，由于买卖行为几乎是同时发生的，或者只有极短的间隔，所以比起延期交付的买卖或是郑重的借贷，其买卖的双重象征就不那么显著了，人们便也意识不到这是一种双重的游戏。但是，象征还是在其中发挥着作用的。如果我们的阐释是正确的，那么除了由庄严的形式达成的“nexum”和由物结成的“nexum”以外，还应该有一种由轮流给予或接受铜锭而形成的“nexum”，而且，铜锭也要经由因此而联系起来的立约方的类似的称量权衡。4.此外，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在有铜币以前、在有这种被称量的铜锭以前，甚至在有先前曾代表牛的铜铸“œs flatum”之前（我们知道，罗马氏族铸造的最早货币所表现的就是牲畜，这很可能就是表示这些氏族所抵押的牲畜的证券），罗马人的契约是什么样子的。假设有一桩买卖是用真实的牲畜或牲畜的象征来支付的，那么只要把立约方特别是买卖双方约在一起，说明这些牲畜或其象征如何交付就可以了。在牲畜的买卖或让与的过程中，购买者亦即最后占有者，与卖出者亦即先前的占有者总归会有一段时间是联系在一起的（参见下文中有关印度法律与习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