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七章

作为商业主义国家的本质
从购买自己的第一条蒸汽船“公民号”开始，范德比尔特将自己的事业发展成为一支船队。十二年后，虽然没有建立一家铁路公司，也没有费力气铺设一英里的铁路，范德比尔特依靠自己的策略进入了铁路领域，表现出一个用经济利益看世界的人具有的高超审时度势能力和独到精准的眼光。机械天才惠特尼曾因经营轧棉机而被困扰，学识渊博的富尔顿在蒸汽船试航成功之前长期不得志，究其原因，是他们不具备范德比尔特与生俱来的对于商业社会的深刻认知。另外，出身显赫的美国民主制度的缔造者，包括杰斐逊、华盛顿和利文斯通，他们同样在巨大的商业抱负方面举步不前，需要维持贵族的虚饰外表；而范德比尔特则完全不需要自命不凡地绕弯子。
时，在组织铁路建设方面，范德比尔特不可能像早期的蒸汽船和铁路的经营者那样，机智而耐心地同州议会和政府官员周旋，或挖空心思索要政府资金资助。然而，范德比尔特是一个纯粹而原始的市场人，而市场的唯一原则就是供应与需求。一个领域给他提供的经营经验可以让他进入另一个领域。对于他来说，市场在很多方面更像是一个奉行平等主义的雇主。对于没有贵族虚伪做派或知识分子清高的人，市场是很容易接近和理解的。
不过，熟稔市场的那套规则需要对形势的洞察。自由市场时代可以动用的策略囊括几乎所有可以动用的交易和协议：串通共谋、价格操纵、支付回扣、交叉持股和股市操纵。在这方面，自然法则没有规定上述任何做法是不道德的——在这个正在形成的不规范的自由市场里，人们是“自由的”。对于一个白手起家，没受过什么教育（一份信用报告称其为“文盲和粗人”[241]）的人，居然能在这种文件“丛林”的大量抽象概念中如鱼得水，这在很大程度上印证了这个国家的共和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