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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的一切问题都源于使用了错误的语汇——想到这一点,一阵短暂的兴奋随之而来,他顺势把被褥掀到一边,考虑要不要起床。在他生活的世界里,“慈悲”一词就好像一个漂亮女人在她争风吃醋、寸步不离的丈夫投下的阴影里,永远被“午餐”、“协会”或“舞会”之类的词语所限定。“恻隐之心”,人们无暇顾及;“宽大处理”,则经常以“抗议短期监禁”的形式出现。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遭遇的困难,相比之下,在更本质的层面上。 他为自己一辈子都必须同时身处两种状态而感到心力交瘁:在身体之内,又在身体之外;在床上,又在窗帘架子上;在静脉里,又在酒桶里;一只眼睛被眼罩盖住,另一只眼睛看着眼罩;尝试失去知觉、停止观察,同时又被迫观察意识的边缘,让黑暗变得可见;放弃一切努力,却又心神不宁,做不到无动于衷;沉迷于双关语,却又反感暧昧的毒害;有意将句子拦腰斩断,用限定词“但是”将其支撑,同时又渴望像壁虎一样伸展卷曲的舌头,以娴熟的技巧勾住远处的一只苍蝇;极度渴望逃离嘲讽带来的自我颠覆,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但这些想法又只能通过嘲讽来传达。 确定无疑——帕特里克边想边把双脚伸出床外——他今晚又要同时身处两种状态:在布丽吉特的派对上,又不在布丽吉特的派对上。他没心情和那些姓博辛顿-雷恩的人共进晚餐。他要打电话给约翰尼,约他单独吃饭。他拨了一遍电话号码,但随即挂断了。他决定先泡些茶,稍后再拨。他刚放下听筒,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是尼古拉斯·普拉特打电话来训斥他。他给帕特里克寄了一封来自奇特利的邀请函,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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