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记
我送到大門外,在台階上站著說話。天冷,風大,隔著條街從赫貞江上吹來。適之先生望著街口露出的一角空濛的灰色河面,河上有霧,不知道怎麼笑瞇瞇的老是望著,看怔住了。他圍巾裹得嚴嚴的,脖子縮在半舊的黑大衣裏,厚實的肩背,頭臉相當大,整個凝成一座古銅半身像。我忽然一陣凜然,想著:原來是真像人家說的那樣。而我向來相信凡是偶像都有”黏土腳“,否則就站不住,不可信。我出來沒穿大衣,裏面暖氣太熱,只穿著件大挖領的夏衣,倒也一點都不冷,站久了只覺得風颼颼的。我也跟著向河上望過去微笑著,可是仿佛有一陣悲風,隔著十萬八千裡從時代的深處吹出來,吹得眼睛都睜不開。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適之先生。 引自第20页 羊毛玩票入了迷,捧角拜師,自組票社彩排,也會傾家蕩產。 引自第164页 在文字的溝通上,小說是兩點之間最短的距離。就連最親切的身邊散文,是對熟朋友的態度,也總還要保持一點距離。只有小說可以不尊重隱私權。但是並不是窺視別人,而是暫時或多或少的認同,像演員沉浸在一個角色裏,也成為自身的一次經驗。 引自第203页 這小說集裏三篇近作其實都是一九五O年間寫的,不過此後履經彻底改寫,《相見歡》與《色,戒》發表後又還添改多處。《浮花浪蕊》最後一次大改,才参用社會小說做法,題材比近代短篇小說散漫,是一個實驗。 這三個小故事都曾經使我震動,因而甘心一遍遍改寫這麽些一年,甚至於想起來只想到最初獲得材料的驚喜,與改寫的歷程,一點都不覺得這其間三十年的時間過去了。爱就是不間值得不值得。這也就是「此情可待成追億,只是當時已惘然了」。因此結集時題名「惘然記」。 引自第203页 這使我想到,本人還在好好地過日子,只是寫得較少,卻先後有人將我的作品為公產,隨意發表出書,居然悻悻責備我不應發表自己的舊作,反而侵犯了他的權利。我無從想像富有幽默感如蕭伯納,大男子主義如海明威,怎麽樣應付這種堂而皇之的海盗行為。如果他們遇到我這種情況,相信蕭伯納絕不會那麽長壽,海明威的獵槍也會提前走火。 引自第210页 後來想想作家是天生給人誤解的,解釋也没完沒了, 引自第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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