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
那口渴的太阳汩汩地吸着海水,漱着、吐着,哗哗的响,人身上的水份全给它喝干了,人成了金色的枯叶子,轻飘飘的。 引自 倾城之恋 大家先议定了:“家丑不可外扬”,然后分头去告诉亲戚朋友,逼他们宣誓保守秘密,然后再向亲友们一个个的探口气,打听他们知道了没有,知道了多少。最后大家觉得到底是瞒不住,爽性开诚布公,打开天窗说亮话,拍着腿感慨一番。 引自 倾城之恋 她觉得她可以飞到天花板上去。她在空荡荡的地板上行走,就像是在洁无纤尘的天花板上。房间太空了,她不能不用灯光来装满它,光还是不够,明天她得记着换上几只较强的灯泡。 引自 倾城之恋 从小时候起,她的世界就嫌过于拥挤。推着,挤着,踩着,背着,抱着,驮着,老的小的,全是人。 引自 倾城之恋 巴丙顿道的附近有一座科学试验馆,屋顶上架着高射炮,流弹不停地飞过来,尖溜溜一声长叫,“吱呦呃呃呃呃……”,然后“砰”,落下地去。那一声声的“吱呦呃呃呃呃……”撕裂了空气,撕毁了神经。淡蓝的天幕被扯成一条一条,在寒风中簌簌飘动。风里同时飘着无数剪断了的神经的尖端。 引自 倾城之恋 剩下点断墙颓垣,失去记忆力的文明人在黄昏中跌跌绊绊摸来模去,像是找着点什么,其实是什么都完了。 引自 倾城之恋 杯里的残茶向一边倾过来,绿色的茶叶粘在玻璃上,横斜有致,迎着光,看上去象一棵生生的芭蕉。底下堆积着的茶叶,盘结错杂,就象没膝的蔓草和蓬蒿。 引自 倾城之恋 她起初倒觉得不安,仿佛下楼梯的时候踏空了一级似的,心里异常怔忡,后来也就惯了。 引自 倾城之恋 石栏杆外生着高大的棕榈树,那丝丝缕缕披散着的叶子在太阳光里微微发抖,象光亮的喷泉。 引自 倾城之恋 他思索了一 会,又烦躁起来,向她说道:“我自己也不懂得我自己——可是我要你懂得我!我 要你懂得我!”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早已绝望了,然而他还是固执地,哀恳似的 说着:“我要你懂得我!” 引自 倾城之恋 那澎湃的海涛,直溅到窗帘上,把帘子的边缘都染蓝了。 引自 倾城之恋 擦亮了洋火,眼看着它烧过去,火红的小小三角旗,在它自己的风中摇摆着,移,移到她手指边,她噗的一声吹灭了它,只剩下一截红艳的小旗杆,旗杆也枯萎了,垂下灰白蜷曲的鬼影子。 引自 倾城之恋 许多游了山回来的人,乘车掠过他们的车,一汽车一汽车载满了花,风里吹落了零乱的笑声。 引自 倾城之恋 那澎湃的海涛,直溅到窗帘上,把帘子的边缘都染蓝了。 引自 倾城之恋 她的脸,从前是白得象瓷,现在由瓷变为玉——半透明的轻青的玉。 引自 倾城之恋 这一代便被吸收到朱红洒金的辉煌的背景里去,一点一点的淡金便是从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 引自 倾城之恋 正中天然几上,玻璃罩子里,搁着珐琅自鸣钟,机括早坏了,停了多年。两旁垂着朱红对联,闪着金色寿字团花,一朵花托住一个墨汁淋漓的大字。在微光里,一个个的字都像浮在半空中,离着纸老远。流苏觉得自己就是对联上的一个字,虚飘飘的,不落实地。白公馆有这么一点像神仙的洞府:这里悠悠忽忽过了一天,世上已经过了一千年。可是这里过了一千年,也同一天差不多,因为每天都是一样的单调与无聊。 引自 倾城之恋 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她的鞋子,可是手头上直冒冷汗,针涩了,再也拔不过去。 引自 倾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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