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兄弟倒闭的后果 --- 整个信贷市场基本陷入停滞

星期二上午，雷曼兄弟倒闭的后果逐渐显现。我接到高盛的CEO劳埃德·布兰克芬的电话，他大惊失色。他告诉我，英国雷曼兄弟的破产管理人——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Pricewaterhouse Coopers）已经冻结了雷曼在英国的资产，控制了它的交易债务抵押品和第三方担保品。这是个出乎意料的灾难性的打击。在美国，客户账户是严格分开的，在破产程序中得到保护。可是在英国，破产管理人挖出了所有账户，全部冻结，拒绝把债务抵押品交给雷曼的债主。那些以雷曼为主要经纪人或主要融资渠道的伦敦对冲基金首当其冲。

伦敦和纽约的对冲基金，不管与破产的雷曼有无瓜葛，都受到震动，仓促间得到可怕的结论：它们应该避免跟任何可能遭遇雷曼结局的公司作交易。这对大型经纪公司摩根士丹利和高盛无疑是厄运当头：对冲基金交易频繁，保有大量的头寸，是它们最好、利润最高的客户。劳埃德担心如果不采取措施，摩根士丹利也会由于客户抽逃、对冲基金收回主要的机构经纪账户而倒掉。虽然高盛握有大量流动资产和现金，接下来也难逃厄运。

“汉克，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糟。”劳埃德说。他接着说，如果对冲基金不能指望经纪和经销账户的安全性，“那么就没有人会愿意跟我们作交易。”

对冲基金只是冰山一角。流动性正在全面蒸发。投资者，即养老基金、对冲基金、保险公司乃至各国央行，如果不能抽回放在雷曼兄弟账户中的资产，就意味着在盘根错节的市场链条中，它们也无法满足自身交易伙伴的要求。顿时，人人都感到山雨欲来，越来越戒备跟交易伙伴作交易，不管它信誉多好，企业间关系多牢靠。自2007年8月起，规模庞大、地位攸关的国债回购市场便开始被迫关闭。

这是可怕的消息。机构投资者购买了企业债一类的债券，常常会卖掉由财政部发行的国债来对冲风险。可是如果它们此前并未持有国债，就利用国债回购市场来从别的投资者那里借贷。

雷曼兄弟破产了，大型机构投资者停止出借债券，担心对方倒闭，不能兑现按时返还的承诺。在裹足不前的大投资者当中，包括世界各国中央银行的储备资产管理者，他们正通过隔夜拆借大笔国债、证券获得额外的收入。有些规模略小的中央银行前一周就开始退出国债回购市场，因为风闻雷曼兄弟即将垮台。到周一，他们在亚洲和欧洲最大的交易伙伴也开始纷纷退出市场。

在典型的“逃向质量”过程中，人人都想抓住美国国债，它是全球最安全的证券。周二上午，我们发行的310亿美元的4周票据受到了上千亿美元追逐。这些票据的利率不足0.10%，低得让人咋舌，与前一周相比跌了1.15个百分点。抽逃后果对全球信贷市场影响巨大。

美国国债的一时稀缺导致了前所未见的“交付失败”，也就是投资者不能偿还他们先前借走的国债。9月12日，周五，雷曼兄弟垮台前，这些交付失败的国债的金额高达200亿美元，一周以后就飙升到2850亿美元。到9月24日将会高达1.7万亿美元，10初达到最高点2.3万亿美元。这个数字史无前例，超出历史最高纪录好几倍。

大投资者迫切渴望用政府债券来保障资产的安全，或者对冲它们购买的其他证券，但却遍寻不见，因为没有投资者愿意从自己的投资组合中出借国债。由于担心不能按时收回自己卖出的政府债券，主要的经纪商和经销商纷纷停止出售政府债券。投资者既无法用国债来对冲风险，也不愿意继续在其他信贷产品市场买入。整个信贷市场基本陷入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