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读导言定体系抓问题补文献/黄笑山导言
起床之后突然意识到我手头并没有潘悟云《汉语历史音韵学》的纸质本,心灰意冷遂决定先读点别的。过了一下《切韵音系》的目录,发现昨天几个无头绪的关键问题都有提及,思索在细读余乃永等人的论著前可以先读黄笑山此篇导言,以求成体系地了解对这几个关键问题的讨论,之后再按图索骥去读各家观点。故以导言的指挥为参考,以李荣先生的绪论和正文为补充,以“抓问题-补文献”为纲领,做这篇笔记,供之后索引学习。 李荣此书分九章,从单字音表入手,考察涉及反切系连的运用、声韵等呼间的关系、《切韵》音系音值的构拟等问题,以下主要抓出我看到的几个重要问题。 首先需要注意的是,李荣通过反切系连确定的《切韵》音系和《切韵》音系所反应的历史语音面貌之间的差异,后者以高本汉构拟的中古音为代表。两种体系的相同点如,声母系统都只有帮组没有非组,同“宋人三十六字母”相区分,其差异则主要体现在,反切系连的《切韵音系》一,泥娘无对立,娘母归泥;二,俟母独立;三,喻三归匣,喻四独立;四,来母归端组;五,日母独立成组。这些区分是从反切材料入手得到的归纳,以此为标尺又可以清晰地看出《切韵》所收录的共时层面(不考虑语言演变的积淀权且称作共时)反切上下字组配合的细微差异,上可以追溯其上古来源,下可以接续后代分化情况,对材料的处理确然是首要的、是必不可少的。 几个在导言中就提到的问题: 一是《切韵》系韵书的韵数变革。首先是《王韵》在《切韵》193韵的基础上增补“广、严”两韵,而《广韵》又把《王韵》中11个韵(真、寒、歌三个韵部四声相承,而歌没有入声,故共计11个韵)各分开合,195+11得到的206韵。这点之前多看广韵韵系而没有注意,捞出来提醒一下自己。 二是“等”概念对韵类划分的影响。 首先是一二等韵和三等韵的分组问题。李荣运用统计法验证了《切韵》反切上字一二四等韵和三等韵分组的趋势,看31-35节列出的表格,两组字虽有互切的情况而占比小,尤其三等韵更较少用一二四等韵作反切上字,这一趋势在牙喉音字中表现得更明显。(可能唇牙喉音的特性问题。) 其次是广义三等韵的分类问题,这一分类是从声韵拼合的角度对韵母做出的划分,22节有很清楚的图表可以参看。
一、四等韵,二等韵,广义三等韵同声母的拼合关系简单来说,一四等韵拼唇牙喉10声母+端组4声母+来母+精组4声母,二等韵拼唇牙喉10声母+知组4声母+来母+庄组4声母。广义三等韵可以分为二三四等混合韵和仅三等韵两大类,高本汉分别称作α类和β类。李荣则将后者称为子类,前者分为丑类和寅类,其中丑类有舌齿音声纽或以母,无重纽,寅类没有舌齿音声纽,有重出的唇牙喉音10纽(注意唇牙喉音10声母和唇牙喉音10纽内涵不同),根据重纽三四等排布的不同又分为寅B类和寅A类,寅B类是重纽三等+云母,其余都是寅A类,董同龢《广韵重纽试例》亦如此分。这个划分还可以和周法高《广韵重纽的研究》、余乃永《新校互注宋本广韵·序》及《上古音系》对看。 表面上看是韵图等次排列对韵类的分合产生了影响,但是从这种排布中却可以管窥受等次影响的韵类由于其音值特征异同而产生的分合,这种分合实际上是有时音可参或语音源流发展可循的(参考轻唇化的问题),实在是很巧妙。因而韵类的划分需要兼顾声韵搭配关系、音系内部结构和语音的源流发展。 三是三四等韵i类介音的构拟问题,李荣取消了四等韵的i介音,将三等韵前的介音拟作i。四等韵究竟有无i介音的问题学界至今仍有争议。① 四是声母类隔问题,可以通过对反切上字使用情况的观察进行。如“喻三归匣”,就举了“礥,下珍反”的例子,“何”组(匣母)的“下”字可作三等韵字的反切上字,从而可以系连“云”“何”两组,这里兼及云归入匣母的时代问题,云母浊上不归去,可能的解释是云母从匣母中分出的时间可能比上声变去早。②“照二归精”举了厚韵“鯫,士垢切”的例子,崇母反切上字“士(二等韵)”在《切韵》中可以用作从母“鯫(一等韵)”字的反切上字,从崇类隔,但厚韵没有从母的小韵,不形成对立,故可以通过反切系连归为一类。“古无舌上音”举了韵图中知母反切上字“卓(二等)”在《切韵》中列在端母的例子,又举知徹澄母反切上字“丁”“他”“徒”(俱为三等)分别列在端、透、定母的例子,端知组类隔,但通过反切可以系连一类。 36节的三个附论分别是:“附论端透定和知徹澄的关系”“附论精清从心和庄初崇生的关系”“附论从崇船和邪俟常的关系”。 最后一论涉及俟母独立的问题。董同龢指出,《广韵》中虽有“俟,床史切”,俟母和“床”字所属的崇母系连,但又有“士,锄里切”,“史”“里”同韵(止韵),反切上字“床”“锄”一定不同类,“锄”可以通过反切上字和“崇”系连,所以“俟”可能和“崇”对立。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此外,《切三》《王韵》中“漦”“俟”两小韵的反切上字自相系连,后代韵图如《韵镜》《七音略》等置两小韵于禅二。这条似乎意义不大,只能说明后代俟母独立。 李荣指出《广韵》反切不可用,他给出的俟母独立的证据是:《切韵》中俟母不能跟庄初崇生一样拼二等韵和寅类韵,这种“不能”和邪母不能与精清从心拼一四等的“不能”是一种平行。(匪夷所思的证据)。此外,《广韵》反切中俟和崇的参差与邪从、常船的参差也一致。(应该是说不能用这种参差否定俟母独立,邪、常如果独立,俟母也应独立。) 五是反切上字对归等的影响。第44节李荣先生以庚韵系庄组字归等的问题为例,讨论了反切上字对归等的影响。但考虑到庚二庚三的上古来源,考虑到庚韵系和清韵系之间的联系,再考虑庚三后来的分化情况,这种归等仍可商榷。 六是关于唇音字独韵性质的问题。首先在第41节中,李荣通过对反切下字分布的统计得出唇音字的反切下字不区分开合口,之后第81节先总体讨论了开合韵、独韵的问题,指出独韵的声韵配合不受限制,跟开口类似,因此独韵应无u介音,在此基础上又提出了唇音在拼合关系上没有开合对立,同独韵的性质相似,同样应该取消u介音,因此有唇音字不区分开合口的说法。尽管就反切系连来看,即使是开合口分韵的三个韵系,唇音字也不存在对立,列出的4处对立都是可质疑的,可能存在后增字、通假字、异文等情况(135页),但就韵书排列的韵部来看,灰咍、真文、魂痕等开合分韵的韵部又确实存在,因此他将开合分韵的灰、文、魂韵系唇音都写了u介音,归合口,其他合韵的唇音归开口。 和唇音相关的一个问题即之前提到的轻唇化条件。现摘录导言原文如下:
当时学界认为重唇音分化出轻唇音的条件是合口三等韵,李荣先生说,唇音不分开合,可是倒过来却说变轻唇的是合口,这走入了循环论证的圈子。赵元任先生曾提出轻唇化的条件是央、后元音的三等韵,可是当时构拟的庚三韵系是央元音【手机敲不出拟音,从略】,唇音却不变轻唇(类似的还有侵韵系、蒸韵系),使条件有了例外;同时构拟为前元音的阳韵系,脣音反而变了轻唇(类似的还有微韵系),超出了条件的约束;所以只好不提演变条件,而列举‘轻唇十韵系’。 后来人们对三等韵做了重新归类分析(详上文)和比较构拟,庚韵系拟为前元音(侵、蒸也前元音),阳韵系拟为后元音(微也后元音),仍然采用赵元任先生的央后元音说,走出了只能列举轻唇十韵的死胡同。另一方面,人们认识到唇音无开合对立不等于唇音没有合口介音。某些韵的唇音后即使构拟有合口介音也不会有相应的开口韵母与之对立,因此三等韵合口仍可以作为轻唇化的条件,跳出了循环论证的圈子。 引自 再读李荣先生《切韵音系》(自存手批本) /黄笑山 黄氏这段可以作为一个比较完备的问题史了,具体分化的例子、条件和音理还可以再读相关论文。③ 此外还提到唇音、合口韵和二等介音之间的共性问题,在第42、43节中通过对唇音作反切下字情况的统计得出。 七是重韵和重纽的问题。针对重韵,介绍了高本汉的“长短元音对立”说及其材料分析时存在的问题,认为重韵不是主要元音长短的对立,而是有音色的差异,介绍了董同龢《上古音均表》的构拟(这部分不太懂,还要返工再看)。针对重纽,李荣在这本书里只用[i]、[j]做了类的区分,具体音值的区别则没有指出。学界的假设很多,现在倾向于认为在《切韵》时代是介音的区别。④
现将我需要补充阅读的文献列出如下: ①黄笑山《从泰汉关系词看中古汉语三四等韵的差异》(《南开语言学刊》2006年第2期)介绍了诸家看法,可以参考;潘悟云《汉语历史音韵学》第二章、第九章,介绍了中古三等介音及其上古来源,可以参考。
②黄笑山《切韵于母独立试析》(《古汉语研究》1997年第3期)。 ③黄笑山《切韵和唐五代音位系统》之3.3.52节“轻唇化的条件和元音”(台湾文津出版社)。 ④对于重纽区别的假设可以参见黄笑山《汉语中古音研究述评》(《古汉语研究》1999年第3期第四节)
🧃对本书的所有笔记 · · · · · ·
-
狠读导言定体系抓问题补文献/黄笑山导言
-
抓到一个和王三不合的反切/P99
第43节唇音字作合口韵的反切下字总表中“裥二合:幻胡辨”如依据最接近《切韵》原貌的完本韵...
说明 · · · · · ·
表示其中内容是对原文的摘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