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因风寄意
那个死去的人 还占用着一个名字 占用着印刷、纸张 我的书架 占用着墓穴,占用着 春季最重要的一天 那个离开的人 还占用着机场和道路 占用着告别,占用着我的疼痛 所有雨夜 其他的人 只能挤在一起 因为剩下的地方并不宽敞 他们拥挤在一起 几乎失去了形状 每天,每天 我眼前拥挤着空白 我穿过他们就像穿过层层空气 引自第90页 ^《空气》
我们有着某种速度,像火车 车头向前,车尾永远留在原地 人在远行,故乡留在原地 最爱的人留在原地 一切不过是撕裂、无限拉长的 道路,逐渐增加的空虚 ^《十年》
在肥胖的时代,写清瘦的诗 时代越大,诗越小 时代越傲慢,诗越谦卑 每读一次,它就缩短数行 它从森林,缩小到树枝 还在不断缩小 直到变成坚硬的刺 引自第93页 ^《在肥胖的时代》
在写下的字里,有我携带的泥沙 在这杯酒里,有已经荒芜的葡萄园有曾经的饱满,曾经的阳光 在我对你的爱中,有积累的退缩 只有用旧的早晨,我的身体 像一封发黄,经不起推敲的书信 我的口语里拥挤着过时的纤维 我的脸上,重叠着模糊的面容 尤其是,下一个路口来到之前 我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歧路 引自第104页 ^《给》
这是你们不曾了解的家族 与生俱来的知识,让它们饶舌、尖刻 每片树叶上,都仿佛坐着一个清谈家 当然,它们的表达借助了化学 借助了对气味的创造性发挥 从花到果,它们制造着无数的折叠旋梯 但是那些工匠却并不沉默 他们谈笑风生,他们的思想 像一些旋转的,边缘锋利的螺旋桨 由风带到四面八方 这些热情、尖锐的南方人 决心给每个遇见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因此,一棵树的体积 实际远比我们看到的庞大 特别对于这样有着表达欲望的树 采摘的人,都成了它的一部分,至少是载体 搬运着它的演讲、妙语 它可以说无边无际 因此它到过很多地方 它的触角,甚至越过了河流 它因为自己的抒情气质,实现了 许多复杂的旅行,比如,在我家中 我从几粒木姜子,想起了南山 山水湖,以及那条冷僻的小路 想起我的长辈提到木姜子时 突然亮起来的眼神 我想起自己说过:人们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喜欢它的人 另一种是不喜欢它的人 原来木姜子从来没有孤独过 它有着无形的手臂和脚步 它们既是分散的,也可以认为是一个整体 它们有热情的姿势,也有着绝不妥协的个性喜欢它们的人因此更喜欢 头痛它们的人则更头痛 在餐桌上,木姜子油 其实那已经是更温顺的木姜子 是经过了编辑加工的木姜子的诗篇 不粗野,只有着小小的个性和聪明 但是已经足够了,足够在人群中间 划出一条细细的分界线 我们借此辨认 哪些像我们一样迷恋着感性和清新 而且外表温和,心中永不妥协 和木姜子一样,带着那些幽闭的 期待着有一天向天空展开的旋梯 旅行着,和木姜子一样 尖锐,饶舌,和木姜子一样热情 同时又令人头痛 有时坐在树叶上清谈 有时热爱着没有目的的旅行 这一切并非源于坚持 而仅仅是源于宿命 引自第107页 ^《木姜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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