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读过的《红楼梦》
第一次接触《红楼梦》,大概在小学四、五年级。邻居姐姐拿来,茅盾节选本。我们跳跃着翻看了关于宝黛恋爱的所有章节。意犹未尽。有一种神秘的冲动,和幽微的喜悦。
过了不知多久,有个交好的女同学找到了未删节版。我还记得她满头自然卷,父亲仿佛隶属西藏某军区。她告诉我“解放军”在藏语里叫“金珠玛米”,她的姓名也和这称呼有关。总之,她不知从哪里摸来完整版的《红楼梦》。就像盗取了军中密信一般。书页泛黄,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有些卷角,有些残缺。但因为破烂不堪,在我们眼里,就愈显得神奥不可言说。
我印象深刻的是宝玉和袭人“初试云雨情”一节。这让当年的我们大为疑惑。但彼此又不敢开口细问。究竟什么是“云雨情”?宝玉不是喜欢黛玉吗?我们隐约有些不好的念头,但又拒绝相信宝玉会如此“下流”。
后来念初一,参加演讲比赛,得了笔小小的奖金。老爸觉得很有面子。问我要什么奖励。我要了一套《红楼梦》。这是正式拥有《红楼梦》的开始。
记得上体育课时,同学在一旁打闹,我靠着栏杆默背《葬花吟》。心里还洋洋自得:我和他们是有多不同呀!
某种意义上,《红楼梦》成为我们少女时代心灵和精神的容器。它的诗性与自我表达,也装下了我们的心中所想、所期待与所盼望。
但似乎也仅止于此。随着岁月流转,《红楼梦》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它变得遥远、陈旧而无所谓。甚至“红学家”,也让人觉得是一个富有讽刺性的称呼。
直到多年后,读到詹丹教授的红学论著。比如这本《红楼梦通识》。
它让我思考:当我们谈论《红楼梦》时,我们在谈论什么?对青少年而言,《红楼梦》的价值何在?
很多人知道,研究《红楼梦》是门学问,世称“红学”。但未必同意研究这门学问要有探索、追问、辨析心灵世界的能力。
然而,“表现人物心灵深处的冲突,并让这种心灵的内在冲突,弥漫在日常生活吃饭聊天的各个方面”,恰恰是“《红楼梦》情节最为独特的地方”。
黛玉葬花、宝钗扑蝶、宝玉挨打、夏金桂与香菱的对话......詹教授对于文本细部的分析尤其饱满。他分析小说语言自身的逻辑和内在情理。分析小说内在的真实感。
他的分析不仅仅停留于知识、材料或写作技艺的解析,而是会体察作者的用心、细节的情理、心灵的激荡,并由此引导我们认识一种生命的存在、一种文化的存在。
这本面向大众的书,深邃而开阔,让我们看到一个更强大、更合理、更有说服力的文字世界。
沿着这些文字铺陈的道路,我们感受到思想激发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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