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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耳曼人首先相信的是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思想,内在摆放着的绝对律令,和自己在世界上的组织者使命,无论精神还是物质的。他在认识论和方法论中那么出色地组织着一切,恰似在技术和工业中一般。日耳曼精神成熟和作好了内在准备的时刻已经来临;日耳曼思想与意志转向外在世界,转向它的组织与秩序,转向德国人觉得无序和混乱的整个世界的时刻已经来临。在精神的土壤上产生了对世界的权力意志,它成了德国人把世界当作无序的存在,自己是秩序和组织的代表的结果。康德建立了精神的大本营。现代德国人更喜欢建造物质的大本营。德国认识论是严酷而机械的操练,如同德意志帝国主义一样。德国人感到自己唯有在营房里才是自由的。在自由的空气中,他感到的是混乱的必然性之压迫。我们在对自由的理解中从来不能与德国人达成沟通。德国人沉溺于物质,沉溺于物质的机械性和唯灵论土壤上的物质统治。他由精神变成了一个唯物主义者,创造了一个强大的物质世界,他的精神消耗在物质中。强盛的、震撼整个世界的日耳曼物质是日耳曼精神的流溢,日耳曼精神在这种流溢中耗尽,在这种外在的紧张中萎缩。在日耳曼精神中没有无界性一这是在自己的种族里的伟大而深刻的精神,却是有限的、有度的精神,其中不存在斯拉夫的无度性和无限性。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精神是不会耗竭的。 日耳曼精神最伟大的现象,诸如波墨、安格洛斯·西列季乌斯、巴尔达或歌德、霍夫曼、诺瓦里斯,都在我试图界定的“日耳曼理念”的界域者之内…… 在对待“日耳曼理念”的复杂态度上,站立着尼采,他在精神和血缘上都不是纯粹的日耳曼人。日耳曼精神,一种非常刚强的精神,希望最终能孕育出一种日耳曼主义的独特的日耳曼宗教,以之与基督教相对抗。在这种宗教中没有基督精神。如今,特列夫斯就是这一日耳曼主义宗教的典型代表,瓦格纳也同样是它的预言家。这是纯粹雅利安、反犹太人的宗教,平淡而朴素的一元论宗教,没有疯狂的二律背反,没有启示录。在这种日耳曼宗教中,没有忏悔,也没有牺牲。日耳曼人极少擅长于忏悔。他可能是高尚的、有美德的、完美的、正直的,但几乎不可能是神圣的。感伤主义代替了忏悔。日耳曼宗教把恶的源头指向无意识的上帝,指向太初的混沌,但从来不指向人,不指向日耳曼人本身。日耳曼宗教是最纯粹的基督单性论,只承认一个和唯一的自然一—神的自然,而非两个自然一—神的和人的自然,像基督教那样。所以,不论看起来如何高远,这一日耳曼宗教都不高举人,在最深刻的涵义上,它反对作为天生的宗教元素的人。在那样纯粹的一元论、基督单性论的宗教意识中,不可能出现关于新生活、新世界的纪元、新的天地与天空的预言,不会有对斯拉夫人而言那么典型的对新城池的探寻。德国一元论的组织,德国的秩序不允许有启示的体验,不能忍受旧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他们把这个世界铸造在糟糕的无限里。日耳曼人把启示整个儿看成是他们所鄙视的俄罗斯式的混乱。我们也同样鄙视这种恒久的德国式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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