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失落的信
“对,我也是这样,我……”这句话看上去像是表示赞同的一种回应,是把别人的思考继续下去的一种方式,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圈套:实际上,它是一种以暴制暴式的反抗,是给我们自己的耳朵解除奴役并强行占据他人耳朵的一种努力。因为人在其同类中所度过的一生,只是占据他人耳朵的一场战斗。 塔米娜之所以得人心的所有秘诀,就在于她不想谈她自己。她没有抵抗就接受占据自己耳朵的人,她从来不说:“对,我也是这样,我……” 引自 第四部 失落的信 她不想把过去变成诗。她只想还给它失去了的肉身。促使她这样做的,不是美的欲望,而是生的欲望。 因为塔米娜在一个木筏上漂浮着,她向后看,只向后看。她存在的大小就是她在那边、身后的远处所看到的大小。正如她的过去在收缩、变形、消散一样,塔米娜也在缩小,轮廓渐失。 她之所以要她的记事本,是因为她在笔记本中已经构建了一个由主要事件组成的脆弱架构,她想为这一架构砌上边墙,让它成为她可以住进去的房子。倘若摇摇晃晃的回忆的建筑像搭建不稳的帐篷一样倒塌,塔米娜就只剩下了现在,这个无形的点,这一缓慢地向死亡进发的虚无。 引自 第四部 失落的信 小说是人类的一种幻想的产物。幻想着能理解他人。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做一份关于自己的报告。每个人关于自己的报告。其余的全是权力的滥用。其余都是谎言。 “自詹姆斯·乔伊斯以来,”他说,“我们知道,我们生活中最大的历险就是历险的不存在。 引自 第四部 失落的信 普遍疏离生成了写作癖,而普遍化的写作癖又反过来强化并加重了疏离。印刷机的发明从前曾使人们更好地互相理解,而在写作癖泛滥的时代,写书有了相反的意义:每个人都被自己的词语所包围,就像置身于重重的镜墙之中,任何外部声音都无法穿透进来。 引自 第四部 失落的信 写作癖在政客、出租车司机、产妇、情妇、杀人犯、小偷、妓女、警察局长、医生以及病人中的不可避免的泛滥,在我看来,无非表明着每个人毫无例外都具有作家的潜质,乃至整个人类都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到大街上,大声叫喊:我们都是作家! 这是因为,每个人都无法忍受自己迟早会消亡,消亡到一个冷漠的世界里,默默无闻,无声无臭。因此,只要还来得及,他就要把自己变成由语词组成的他自己的世界。 如果有一天(这一天为时不远了)所有人一觉醒来都成了作家的话,那么普遍失聪、普遍不理解的时代就降临了。 引自 第四部 失落的信 对目光的某些诱惑是什么人都拒绝不了的:比如看一场交通事故,或阅读属于别人的情书。 引自 第四部 失落的信 厌恶的记忆比柔情的记忆更强大! 引自 第四部 失落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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