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史学、帝国兴衰与古典教育
1. “争战既是万物之父,亦是万物之王,这既证明了神们,亦证明了人们;既造就了奴隶,亦造就了自由人。”(赫拉克利特,残篇53)这段著名箴言让我们看到,古希腊自然哲人已经懂得,万物之间的生存原则是争战性的,任何一物唯有通过与彼物的对抗、抵牾、争斗才成其为自身。每一存在者之成其为自身、保持自身、伸展自身,凭靠的都是争战的敌对性。布克哈特并非达尔文主义信徒,他作为世界史家说:“自然界的历史告诉我们,要想生存就不能避免令人心惊肉跳的斗争,而这种斗争也延伸到人类的生活和历史中。”
2. 任何一个文明大国的教育都离不了史学,史学也最容易败坏一个文明大国的教育品质。“毫无疑问,我们需要史学,但我们需要它,却不同于知识花园里那爱挑剔的闲逛者,尽管这种人会骄傲地俯视我们粗卑的、平淡无奇的需求和急迫。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史学来生存、来做事,而不是舒适地脱离生活和行动,或者甚至美化自私自利的生活,美化怯懦和丑陋的行动。”“让你们的灵魂饱餐普鲁塔克吧!在相信他的英雄们的同时,要敢于相信你们自己。有100个如此非现代地教育出来的人,即已然成熟、对英雄事迹已然习惯的人,现在这个时代的整个闹哄哄的伪教育就会永远销声匿迹。”(尼采,《不合时宜的观察》)
3. 古典学史学从不追求所谓客观的历史知识,而是培育“极敏之眼光,极高之学识”。生活经历本身并不能给人真正的德性教育,必须经过灵魂高贵之人的咀嚼和反哺,对经历的历史记叙才会成为对生活有益的东西,否则,面对永远混乱的人世,一个人永远看不到“智慧以及一切称之为美的人性”。 “历史解释的意图是参与千百年来人们中间进行着的关于人之本性和命运的伟大对话。若无朝向第一流境界的精进,参与就是不可能的;除非认可并沉湎于权威经典,精进就是不可能的。”(沃格林,《政治观念史稿》总序)离弃经学的史学是无本之木,迟早腐朽断烂,而经学离弃史学成为理学或心学,则必然因为自觉血脉而枯死。
说明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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