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太阳让我有想要徒步的欲望
小别
他原是静静的,一见她便笑了,正要说什么,宋冉伸着手朝他跑过去!他一愣,条件反射地张开手臂接她。她扑进他怀中,两人紧紧相拥。 她搂着他的脖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在轻颤,在发抖,却并非害怕;是满心雀跃,是失而复得,是难耐激越。她面颊埋在他脖颈间,深吸着他身上再熟悉不过的男性的气息,她的身体不可控制地战栗着,心间酥酥麻麻。此刻,只有宛如桎梏般死死缠绕的拥抱才能企及内心最深最深处的亲密和依恋。 她爱他,她多爱他啊。 他亦用力箍搂着她的腰身,紧绷的手臂像是能把她折断。近乎疼痛的相拥是至爱的见证。怀中的女孩柔软而温暖。她的乌发,她的脸颊,他深深低头贴住她脖间,感受着她砰砰的心跳声,温热,鲜活;他似乎也终于听见了自己搏动的心跳,狂乱而无章。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他的思念是压抑了数月的洪水,倾泻而出。 她摸索着推开门,他抱搂着她进屋,撞阖上门,将她抵在墙壁上。 他抵着她的腰,宋冉只觉一丛火苗从小腹处点燃,嘭地涨大,浑身都烧起了火。 李瓒低下头,那样自然便找到了她的唇,唇瓣摩挲交缠,他哑声:“我在城里找了你很久。” “我也,一直在找你。”宋冉迎着他的吻,忽觉房间里气温升高了,喘不过气来。 风从敞开的窗户涌进来,吹不散闷热的空气。她心口泌出细细的汗。 她呼吸渐渐凌乱,眼神也迷蒙,却见他目光幽暗,直逼过来。他眼里是再明确再原始不过的爱欲。 他对她的感情,从来没变过。 甚至,更强烈了。 他曾听她的话,再不联系她,只因看见队友惨死战场。 可现在,他很确定而笃定,她已来到他身边。如果明天会死,那他今天就要同她在一起。 宋冉面颊通红,在他怀中艰难地呼吸着。 一切忽然都不重要了,她曾敏感纠结,过去的三个多月到底改变了什么。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什么都没改变。抑或是更深了。那深入骨髓的依赖和爱意胀满了胸房,蓬勃欲溢,只有无休止的拥抱亲吻与肌肤缠绕能够纾解。 什么都不用说了。道歉,指责,担忧,爱意,统统不必。连病情也无关紧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连一个抑郁症都容不下。 她被他吻得脑子混乱,神思迷蒙,她听到金属扣砸落地面的声响,布料划过,脚腕一阵发凉。 他微微屈膝,又猛地起身一抵。 “嗯——”她踮起脚尖抬起头,在他和墙壁的夹缝,战栗不止。 他含住她的唇,咬着,缠着,捣着, 她上上下下被他堵得严严实实,化成了水。 “阿瓒啊……” 细细的手指紧揪着他的军装,撕扯着,翻搅着。 她的心再度被填满了,严严实实,坚硬的,炙热的,熟悉的。只有他才会给的安全感和亲昵感。 她还是那么喜欢他,比以前更喜欢了。不然,此刻她心中满溢的欢愉不会比之以往更深,几乎要让她承受不住而晕厥。 她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吻着他,嗅着他的气息,近乎贪婪。 直到夕阳西斜,他将她压到床上,一下一下轻吻着她迷蒙的湿漉漉的眼。他的嘴唇薄薄地掠过她的鼻梁,她的脸颊,她的耳朵,深嗅着,像是小动物判断着回味着她身上的气息,是最原始的依恋和圈地, “冉冉。” “嗯?” “那个时候,是你吧?” “是。” “我就知道,不是做梦。” 那个时候,当我筋疲力尽沉睡在梦中,感觉到你的手指抚过来。原谅我实在太累了,苦苦挣扎,却醒不过来。只能在梦里,轻轻地蹭了蹭你,给你回应了。 亲密相拥最叫她受用,她汗湿的掌心顺势抓紧他手臂,近距离抬眸看他,目光灼灼,里头的依恋,欢喜,爱意,一览无余。 像李响
他是一个落魄的孤独士兵,面对千军万马,独自拔出手中的刀剑。 “阿瓒,你闻我香不香?”她将脖颈靠近他的鼻子。 他贴近她轻嗅一下,薄唇在她锁骨上落下一吻。女孩的肌肤又细又滑,他忍不住深入下去,将吻落在她心口。她轻轻一颤,手指深入他发间,抱着他,低头吻他的脸颊。他抬头吻住她的唇,轻轻含着,舔着,一下一下吮着唇瓣。他修长的手指揉着她,隔着薄薄的布料,她呜咽一声。 指尖她的肌肤细腻而又温热,他心头已是不可控制,但心思仍分辨着山林里隐秘的声响,终究是克制住了,松开她的唇,嗓音低暗:“先把衣服穿上,我怕你着凉。” “冉冉,”他忽说,“我对这边的责任已经尽了,以后就是对你的责任了。” 宋冉微笑:“阿瓒,我也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的肩膀扛着我。我就想一直像现在这样,并排走在你身边,就很好了。” 日记本里不能说的秘密,纯爱战士应声倒地
他的笔记很简单,从头到尾没记下任何内心情感,最是平淡。 而926之后留了页空白,翻过一页,时间一跨,便是次年的2月份了。 “在机场遇到她了。她看上去挺好。 那就好。” 紧接着那段日子,“她”频繁出现, “下雪了,又遇到她了。她打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不知不觉走去了梁城电视台。” “在街中心遇到她了。” “跳楼案,有点儿担心。” “今天去她家烤火了。” “今天她来家里做饭了。” “今天表白了,有点紧张。” 在那之后又是很长很长的空白,时间再次跨越,下一篇笔记便是去年九月,他乘飞机来伽玛加入库克武装的那天,也是她给他发短信的那天。 笔记上只有两个字, “想死。” “想回家了,跟她一起。” “今天的小宋同学像个小媳妇。” 最后一次提到: “新年愿望,跟她结婚。 别的都不要,只要这一样,应该能实现。” 除夕那天早上写的,之后才出发去她家。 再翻页,没有了; 笔记本剩下大片的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她走进寺庙,上到四楼,将红玫瑰放在眺望寺的小隔间里,站了一会儿。 白色的大理石窗外,橄榄树林绵延无边际。风声呜咽,她想起无数次在梦里,他低低的哭声。 阿瓒,能不能给我一点感应? 然而,阳光灿烂,热风吹拂,庙宇内安安静静,只有一楼底下传来轻轻的诵经。 宋冉下了楼,出了寺,走过长长的引道,走向停靠路边的越野车。 刚下台阶,身后一阵骚动。 宋冉回头,一群落魄邋遢的流浪者围在引道旁的祭坛边争抢食物。那是当地人供奉上天的。 “那些都是‘孤鬼’。”哈维说,“是战争中失去亲人,遭遇创伤的流浪者。现在东国有几十万这样的人。平时靠捡垃圾、在寺庙附近抢供品为生。收容所根本不够用。” 战争看似结束,留下的伤痕却远远没有愈合。 宋冉应了声,仍看着。那些人从头发丝到光脚丫都是脏兮兮的,背脊佝偻,身形消瘦,有些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 他们看着不像是人,更像是兽,疯狂无序地抢夺着祭台上的饼干和糕点。 她还看着,哈维说:“宋,出发吧。” “……好。”宋冉走到车门前,又回头看了眼。不知为何,她忽然很难受。 这时,一队巡逻的政府军路过。士兵对着那群人吼了一声,轰他们走。那群流浪者瑟缩着抱着食物移开。 那个孤鬼被人影遮挡,看不见了。 摩根落下车窗,问:“Ruan,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孤鬼是阿瓒吗
作者,刀已经捅得够深了
正说着,一个亚裔女孩跑过来跟路边的士兵们问路,说要去大巴扎。士兵指着前边的公交车站说去那儿坐车。 女孩挥挥手跑去,正好一辆公交车进站。 “就是那辆!”士兵喊道,“快跑!”(Run!) 就在这一瞬间,祭坛旁那个孤鬼突然风一般冲过来。他左脚不便,跑姿怪异,但速度极快地冲下台阶,捂住那亚裔女孩的嘴,箍住她脖子就往路中央跑。 所有人当场惊呆,来不及反应。 摩根立刻下车护住宋冉。 士兵们刹那间拔枪,瞄准那孤鬼,吼道:“放开她!” “放开她!” 那孤鬼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的泥污。他左脚似乎有伤,一瘸一拐。沾满泥灰的长发遮住了面目,看不清表情,但他整个人都在极度的惊恐和戒备中,紧箍着那个女孩奋力逃跑。他一面惊惧回望士兵,一面跛着脚拖着那女孩往前逃,仿佛身后这些士兵要索他的命。 女孩呜呜叫着,挣扎着;可他低下头不断拿脸颊蹭那女孩,竟像是在安抚。 “放开她!不然我们开枪了!”士兵们追上去,吼叫着,朝水泥地上开枪。 “砰!”的一声,子弹击碎他脚边的水泥。 那孤鬼愈发惊恐慌张,一下子将女孩护去身后。可他挡住了女孩,却让自己彻底暴露。 “砰!” 一枪打中他小腿。 他骤然摔倒在地,却慌忙将女孩压在身下,拿身体遮挡住她,不让士兵的子弹“瞄准”她。 他两条腿都有伤,走不动了,却抱紧那女孩,挣扎着,手脚并用着,拼命往前爬。 “放开她!”士兵们大声警告,“不然我们开枪了!” “这次不会错过你的脑袋!” “我倒数五下!” “5!” 宋冉的心狠狠揪起,冲上去对士兵道:“你们不能开枪!他根本没有武器!” “4!” “他有力量勒死那位女士。”士兵瞄准了,吼,“放开她!” “3!” 可那个人不肯停下,他抱着那个女孩拼命往前爬,他的腿汩汩冒血,拖出长长一条骇人的血迹。他在地上挣扎,蠕动,狼狈落魄得像一条狗。 宋冉:“你们不能这样!不能开枪!” 哈维冲下车:“宋,这件事我们管不了。” “2!” 就在那一瞬,那孤鬼许是料到厄运将至,他手肘撑在地上,竭力拖动着他那具消瘦而无力的身体,腿脚膝盖拼命蹬着,一寸寸往前挪。可他爬不远了,他还不肯松手,又悲又戚,仰头望天,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嘶鸣:“啊!!” “1——” 一瞬间,宋冉的心仿佛被那声凄喊撕裂。她目露惊愕,骤然掀开哈维的手,疯了般朝他冲过去。 瞄准的士兵来不及反应,已扣动扳机,追上来的摩根抓住手枪往上一抬。 “砰”的一声,子弹打向天空。 宋冉冲去他身边,就见他低头抱着那个亚裔女孩,捂着她的脖子,他肩膀抖动,身子剧烈起伏,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仿佛怀中的女孩在刚才的枪响中死去了。 那女孩被他捂着嘴,惊恐万分。 宋冉呆呆看着他的右手,手腕和手掌消瘦得可怕,指头被切断了两截。她已分辨不出了。 宋冉目光缓缓上移,死死盯着他,脏发遮住了他的脸。他痛哭无声。 她伸手去,想拨开他的头发。手指碰到他额头的一瞬,他整个人猛地颤抖一下,像是要躲,却又瞬间定住,没有躲开。 他突然静止,一动不动了,双臂缓缓松开。 那亚裔女孩哭叫着,终于挣脱束缚,连滚带爬逃离出去。 空旷的街心只剩了他和她。 宋冉浑身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在打颤,她压抑着,克制着,终于缓缓拨开遮在他面前的脏发。 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剧痛劈头而来,仿佛带着生命无法承受的重量。她的心瞬间被撕成千万张碎片,痛得她几乎要生生死掉。 “啊!!!” 她发出一丝似兽般凄厉的哭喊,扑上去将他紧紧抱进怀里,放声嚎哭, “阿瓒,我是冉冉。我是冉冉啊!” 李瓒腿部中弹,被即刻送往医院。移动病床推进手术室那一瞬,他突然跃起来抓宋冉,但医护人员将他强摁在病床上推了进去。 宋冉追到门边,里头传来刀片铁器摔地砸乱的声响。病床、手术台、置物架、铁盘、手术器械乒乒乓乓撞成一团。东国的医生护士们叫着喊着。 她撞门进去,就见李瓒拖着中弹流血的右腿,弯着旧伤的左腿趴在移动病床边,手肘勉强支着身体。他整个人警惕而紧绷,另一只手抓着把手术刀,威胁而自保地对着众人。 “你现在安全了!我们是医生,是好人!”医生护士们围绕两旁,试图上去安抚他,却不敢正面碰他手里的刀刃。 两相僵持。 他抓着移动病床连连后退,但双腿无法直立,病床一滚,他失去支撑,猛地摔倒在地,手术刀甩飞出去。他立刻去抓,可周围的医护人员看准了机会扑上去制服他。 他手推脚踢,搡开众人从病床底下滚爬过去,竭力站起身,抓着病床用力一甩,扫开众人。置物架扫到在地,铁质的手术器械噼里啪啦,一片狼藉。 “阿瓒!” 飞速扫到宋冉面前的床尾突然刹停,李瓒抓紧病床,一双深黑的眼睛隔着脏乱的碎发看着她。他呼吸急促,剧烈喘着气。受伤的右腿正在流血;他好似没有感觉,强撑着站着,盯着她看。 “阿瓒……”宋冉扶住移动病床的床尾,朝他伸手,走上前,“你不记得我了?” 李瓒干枯的嘴唇蠕动一下,喉中发出一丝声音,沙哑而模糊:“冉冉。” 宋冉眼眶骤热,正要说什么,他脸色一变,踉跄着一步上前抓住她递来的手,将她扯到身后护住,另一手抓着病床,盯紧了手术室内的一帮医生们。 “阿瓒!”宋冉抱住他,伸手去摸他的脸。 他迅速回头看她一眼,又立刻警惕盯向那群人。 “阿瓒你看着我。”宋冉用力将他的脸掰过来,“他们是医生,不是坏人。他们是医生!” 李瓒勾勾地盯着她看,那眼神笔直而执拗,仿佛婴儿看着自己世界中唯一的存在。 他怔怔的,听着她的话。 一个医生趁机上前,迅速在他脖子后扎了一针。李瓒眼神一变,就要扭头去反击。宋冉扑上去将他脖子紧紧抱住,李瓒挣了一下,没挣开。医生已打完针,迅速退后。 “没事的。”她抱住他的头,安抚,“阿瓒,没事的!” 这话一落,他身体开始剧烈发抖,手握住她的脖子,正是那枚子弹留下疤痕的地方。宋冉骤然想起,那晚她中弹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阿瓒,没事的。” 他抱紧了她,死死捂着她的脖子,脑袋紧贴住她的脸颊,泪水汹涌般流出。 那低低的哭声带着无尽的心碎与绝望,竟和她梦中的哭声重叠。 麻醉药很快起了作用,他意识模糊开去,趴倒在她身上。眼看宋冉撑不住,医护人员立刻过来将他抬上病床。 病房里,医生跟哈维和摩根介绍着病情:“……身体非常虚弱且营养不良,187的身高,体重消瘦到只剩54公斤。……身上到处是伤,遭受过长时间的酷刑。……断了三小截手指和两根脚趾,左脚的脚筋断了。身上有多处骨折,但没有治疗,最后自动愈合的。舌尖缺失了一小块,好在并不太影响说话进食。身体上的伤还是其次,目前最需要的是心理医生。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并不会有太大用处了。” 宋冉不知听也没听。她伏在病床边,抚着他细瘦的手指。他的手指并没有齐根切断,右手的小指头和无名指断了第一个指关节;左手的小拇指也是。 只是看一眼,她就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病床边挂着点滴。 摩根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说:“可能几个小时。麻醉药还有一段时间。你们要注意,他醒来之后不要刺激他,不要让他看见任何尖锐的东西。在不受刺激的情况下,他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哈维少校面色如铁,放弃了,转问他李瓒的事。 “Lee很有名,他毁了我们很多据点。我们当然对他恨之入骨,还有库克兵另外几个狙击手。进攻医院那天,我们想将仓迪最厉害的一帮库克兵一网打尽,但功亏一篑,我们只能撤离。他追去仓迪寺抢他女友的尸体,这是我们没料到的。把他的女友拖回去,是为了羞辱泄愤。” 哈维:“他那天应该伤得很重,怎么活下去的?” 青年挑眉:“当然是我们救活的。要不然,他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他为了救那个女孩,独自闯进据点,还把头盔和防弹衣给她。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哈维:“所以把他救活,为了折磨他?” “我们没那么幼稚。他的制弹技术一流,怎么能浪费?不过,我们积攒了那么久的怒气也要发泄。” 哈维:“你们做了什么?” “那个女孩被救走了。但我们刚好杀掉了另一个亚裔女孩。” 玻璃这头,摩根脸色变了一遭,担惊地看向宋冉,她没有一丝表情,目光空洞,盯着玻璃那头的人。 “我们挨个儿强奸了那具尸体,玩腻了,切掉了她的手和腿,把她的身体吊在旗杆上,晒了一个月。他以为那是他的女孩。那段时间,牢房里从早到晚都是他的哀嚎声。”青年说到此处,觉得好笑,就笑了一下,“至于用刑嘛,都是你们常见的,有时候折磨他,有时候让他看着别人被折磨。你知道吗,当他看到我们的小孩杀人时,他会流泪。”青年觉得很滑稽,“不过他骨头真硬,死活都不肯帮我们制炸弹。他要是愿意加入我们,也不会受那么多折磨。金钱、美女、地位,什么没有?” 青年讲得有些累了,打个哈欠,靠进椅子里:“五月份的时候,有个美国的库克兵来救他,应该是他的朋友。但失败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朋友痛苦死去,执刑的是我们的小朋友们。 哦对了,他自杀过几次,但都被我们抢救了回来。我们想让他为我们所用,从来没饿过他,每天都给食物。他自己绝食才瘦成这样,之后都靠营养液点滴维持。我们也察觉到他精神出了问题,想着他弄不清楚了或许会帮我们制炸弹,就一直没杀他,等他归顺。但老天,”他叹了口气,“我也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人。” 饶是身经百战的哈维,此刻也听得额上冒出一层冷汗。 “这我就不清楚了。走过来的?”青年说完,自己也不太信,“沙漠温度50多度,他一边脚筋断了,应该走不过来。” 仓迪寺。 半年的囚禁生涯,他已神志不清,却靠着近似本能的驱动,走了三天三夜,回来了最后分别的仓迪寺。 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已经不知岁月变迁,甚至已经不知战争结束了,却竟还如孤鬼一样在那白色的陵寺附近游荡,不肯离去。 突然,宋冉拿起桌上的瓷花瓶,猛地往墙上砸碎了,攥着布满尖刺的瓶颈冲出房间。 摩根瞥见她恨到淬血般的眼神,立刻追上去,可宋冉已冲上走廊,举着手中的碎瓷片狠狠朝那人脸上刺去。 “畜生!” 那青年脸上赫然几道血痕,皮肉翻翘,鲜血淋漓。还不够,她又是一道刺向他脖颈。事发突然,士兵们全无反应。那人脸上脖子上鲜血直涌,捂着被尖刺割断的颈动脉,冷漠的眼瞳里骤然浮现惊恐,血手抓住士兵:“救我!” 哈维双眼血红,冷眼旁观。 宋冉扬手,朝他另一边脖子刺去。 摩根冲上来,将宋冉抱起往外拖,宋冉将瓷瓶砸碎在青年额头,手抓脚踹,指甲撕抠着他的喉咙不放。 她疯了,她是疯了,这一刻她只想杀了他,千刀万剐都不解恨,杀一千遍都解不了她此刻千万分之一的痛。 她痛啊,她快痛死了。她痛得恨不能下一秒就死掉,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剜出来。 她痛得在摩根把她从那人身上揪扯开的一瞬,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阿瓒,我是冉冉
他伸手,三根手指轻轻触了触她的脸庞,他说:“你来了?” “我来接你了。”宋冉说着,身体贴紧他,“阿瓒,我们明天就回家了,好不好?” 李瓒低下头去,蹭了蹭她的脸颊,将脑袋埋在她脖颈间:“好。回家。” 宋冉怔住:“所以治不好?要把他关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 军医不正面回答:“我早年在美国学习的时候,见过很多战场上回来的士兵。所有人都有或大或小的精神问题。只不过严重程度不同。而像李瓒这种程度的那些人,基本上不可能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宋冉扶着墙壁,没说话。 “战场上有个词,叫幸存者。幸存者,像是很幸运的意思。可见多了案例,我发现这个词是个诅咒。牺牲了的都是英雄,一了百了,活下来却很难。渐渐随着时间淡去,无人问津。很多年前,我回美国探望过一位从纳粹手下逃出的战俘,他是二战时期的老兵,受尽折磨,身心都是伤痕累累。他在精神病院里过了一生,临终前记忆仍停留在二战时期。死的那天是圣诞节,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下了很漂亮的雪。” 宋冉听他讲完,许久,摇了下头,说:“阿瓒不会孤苦伶仃地过一生,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军医说:“宋冉,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象。他的心始终没法回家,还在东国的战场上漂泊。有时在他心里,真实世界的你甚至都是他的幻象。” 宋冉抚了抚他汗湿的嘴唇:“阿瓒,你梦见什么了?” 他静了许久,说:“死了很多人。” 很多陌生的人,还有本杰明,还有…… “还有你。” “可我没有死啊,你看,我脖子上的伤早就好了。一点儿都不深。”她握住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脖子。 他的手在抗拒,但她用力把他的手摁在她脖子上。 他呼吸急促,心跳剧烈,手指触着她那道伤疤,指尖感受到了她脖子上血脉搏动的力度。 “伤已经好了,阿瓒,早就好了。一点儿都不疼了。” 李瓒盯着那道疤看了许久,目光缓缓上移,手指也跟着移上去,触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宋冉骤然明白,说:“现在不是做梦,我是真的。” 她伸手关了空调,风声停息,房间安静下去。 炎热的夏日午后,室内升腾起一丝回热。 她翻了个身,伏趴在他身侧,低头凝视着他。她手心炙热抚摸他的脖子,要让他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她抓住他的手捂在胸口。她的心脏仍鲜活地跳动着,轻轻冲击着他的掌心。 宋冉低下头去,吻住他的嘴唇。 他睫毛颤了一下,有些生涩,但渐渐,她熟悉的气息安抚了他。 那并不是一个深吻,很浅,只有唇瓣轻缓地含贴着,摩挲着。鼻尖轻轻蹭着,气息交缠。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洒出来,薄被内,温度缓缓升高,唇边渐渐泌细汗。她没有停下,长久地轻吻着他,带着满心的依恋与疼惜。他应该能感受得到,她跳动的心,她温热的吻。 他感受到了,所以他的手搂住了她的腰;他的唇给了她回应。 人类的爱情真的很奇妙,物理科学难以解释
李瓒下了床,扶着墙壁慢慢走出卧室。 客厅里的空调才开,空气炎热。 他扶着门框,站在冷气和炙烤的交界线上,看看四周。这似乎是他熟悉的家,阳台上铺满夕阳,他的衣服全洗好了,晾在窗台上,随着微风摆动。 他听到厨房里锅碗瓢盆在响,看见宋冉在里头忙碌,蒸米饭的香味飘了过来。 是家的味道。 这一幕,曾是他无数次的梦境。 不太真实。 李瓒拖着不太利索的脚步,缓缓走进厨房。 宋冉听见声音回头:“你怎么过来了?我搬把椅子给你。” 她转身出来,给他搬椅子。 李瓒的目光巴巴锁在她身上,一刻不移,追着她走。忽然,他看见阳台上立着一棵树。一棵白色的橄榄树,在夕阳里,那白色的枝叶拢着金光。 他胸膛猛地起伏一下,定睛一看,那树又消失不见了。 宋冉搬着椅子过来,扶他坐下。她咧嘴一笑,凑到他耳边:“你想看我做饭么?” “嗯。”李瓒含糊应着,孩子般匆忙抓了下她的手指,温热,湿润,沾着油脂和水珠。 不是梦。梦不可能这么真实。 “我手好脏的。”她赶紧把手抽开,又弯下腰,拿脸颊贴了贴他的脸,“不过,我脸很干净。” 她的脸颊柔软极了,肌肤上有她特有的香味,他很熟悉,也记得很清楚。她起身的时候,李瓒稍稍偏头,嘴唇从她脸颊上掠过。 她微微抿唇笑,面颊上含着一丝浅浅的红晕,转身去炒蒿苞。 李瓒坐在椅子里看她,眼神执拗,看了许久;他试探着,低下眼眸,瞥了眼客厅的地板。 光线洒进来,地板上铺着一道长长的影子,橄榄树的影子。 他立即再看厨房,灶台前空空如也,一如他骤然空掉的心。但一秒,宋冉从拐角里闪了出来,他仓促呼吸着,又看地板,那树影又消失不见了。 “冉冉。” “嗯?”她回头。 “热。”他说,“阳台窗帘,关上吧。” “好啊。”宋冉小快步跑出去拉上窗帘,又把空调调低了些。 菜要出锅了,她回来装盘。 李瓒一瞬不眨盯着她,她的脸红扑扑的,鼻尖上还有细细的汗。 而窗外,风景已遮得严实。 两人吃饭,她做了三道菜。 李瓒身体太过消瘦,宋冉给他盛了鱼汤:“你先尝尝,看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他喝了一口,鱼汤清香,点点头:“好喝。” 她笑了,夹了一堆菜给他:“我知道你胃口不好,但这些分量必须全部吃掉。不然我会生气的,除非你觉得我生气也无所谓。” 他极淡地弯了下唇角,说:“有所谓的。”乖乖低头扒饭吃。 宋冉愣了一下,竟再次看到了他浅淡的笑颜。 “阿瓒?” “嗯?” “你跟我回家了,开心么?” 李瓒点点头,不经意回眸看了眼拉上的窗帘,夕阳从缝隙里照进来。 “冉冉。” “嗯?” 他忽然问出一个奇怪而私密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不知道么?”她瞥他。 他心头微紧:“……不知道。” “你在苏睿城救我的时候。回国后我还找了你好久,后来在机场把你的面罩扯下来,你是不是都没印象了?” “有印象的。”他说,“我都记得。” “你呢?” 李瓒说:“你记不记得有次跟你的同事们还有沈蓓,去吃火锅?” 她当然记得。 “那天离开的时候,你跟我笑了一下,可转过头去,你是不是哭了?” 宋冉一愣。 那时她是要哭了。她竟没想到他会注意到那个瞬间。 而李瓒,其实也说不清楚。 那个时候不知为什么,心里动了一下,有点儿刺痛。 当时过了,就不觉得了。 但后来再想起,那一幕竟就莫名地,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吃完饭,宋冉收拾了碗筷回厨房,李瓒跟着她去,寸步不离。 “你挡着我干活啦。”她好笑。 他于是往旁边挪一挪。 她噗嗤笑,拿上抹布去餐厅擦桌子。 李瓒站在洗手池旁想帮她洗碗,一眼看见了池边的菜刀。 他看了几秒,将刀拿起来。 刀刃锋利,透着白光。 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宋她已经死了!” 枪声,脖子,尸体堆,她脸色惨白。 尖刀,小孩,笑声,本杰明脸上全是血。 杀虐,死亡,头颅,成堆的血肉与白骨。 他神思一晃,竟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梦里? 疼…… 四肢百骸,锥心刺骨的疼…… 面前那把刀忽然被宋冉抽走。 他回神。 她脸色发白,迅速将刀拿到离他最远的砧板旁。 厨房里一片死寂,只有客厅里空调风涌的声响。 她低着头,扶着流理台站了一下,忽然冲上来搂住他的腰,他被她撞得晃了一晃。 “阿瓒,你以后不要碰这种东西,好不好?剪刀,剃须刀,小刀,都不要碰,好不好?” 他揽住她的温热而发抖的身躯。 “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我也不想说‘以后一定会好’这样的话。好或不好,都不要紧了。就算不能好了,也没事,对不对?只是……不要碰那些东西,我们就这样慢慢走下去,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好。” 早晨八点半,气温已经升高了。 他费力地挪下楼梯,额头冒出细汗。慢慢走过拐角时,竟不由自主弯了弯唇角。 宋冉歪头甩了下额边的碎发,见他在笑,不禁心情也好了,问:“阿瓒你笑什么?” 他眼睛微弯:“觉得这样子,像我们老了一样,七老八十了。” 宋冉盯着台阶上他的脚步,笑:“那还不好?等我们老了,也是这样子。” “老了换我扶你。”他说。 “那你身体要快快好起来,多吃东西,再慢慢锻炼。” “好。”他说着,帮她捋了一缕头发,别在她耳后。 宋冉扶他上了车。 一大早,医院里人群挤攘,宋冉不经意牵紧他的手。李瓒撑着手杖,慢慢穿过大厅,离电梯间十米开外,他的手颤了一下,忽然停住,说:“坐扶梯好吗?” “好啊。” 她意识到他被关过牢房,黑屋,还被关过水牢。 她摁住心头那丝痛楚,搀他上扶梯。 扶梯上有人走得急,宋冉避让开,站在李瓒前边。 他嘴角艰难地扯了扯,想冲她微笑,那笑容却挂不住,难看极了:“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冉冉,你把我送去……” “你别这么说!”她骤然低声尖叫,“你就不怕我生气吗?!”她狠狠瞪着他,眼中已浮起泪雾,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不准再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你更没有对不起我!” 他不说话了,眼神笔直而湿润,仰望着她。 她又后悔自己失态了。她抬头望天,用力吸一口气,低头看他:“阿瓒,我不是跟你生气。”她嘴唇直颤,咬了咬牙,“我是……” “我讨厌这个世界。”她说,终于怨恨道,“我讨厌全世界!” 他轻声:“我知道。” “你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她抱住他,垂下脑袋,蹭蹭他的发,心疼道,“阿瓒,你不是我的负担啊,一点儿都不是。” 好事多磨
李瓒扶着宋冉的手,撑着栏杆,终于走上民政局门前的最后一级台阶。 他微微喘了口气,脸颊上透着丝潮红。宋冉掏出纸巾擦了擦他唇边的薄汗。 他任她照料着,沉静的目光笼着她。 夏天早晨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她今天化了淡淡的妆,明眸细眉,肤色愈发白皙柔嫩,腮边一抹浅红,嘴唇上也涂了唇釉。柔顺细软的长发披散着,一侧头发别在耳朵后。 “冉冉。” “嗯?”她抬眸,眼睛清亮含水。 “你想好了?”他问。明明很确定,却想听她讲。 “你说呢?”她轻轻白他一眼。 他抿起嘴,唇角弯弯。 她反问:“你呢?你想好了吗?” 他笑得竟有些羞涩,眼睛也弯弯:“我想好久了。” “那不就行了。”她亲昵地靠去他身边,挽住他的手。他今天穿了白衬衫,身姿消瘦却挺拔,她小声,“阿瓒,你今天真好看。” “你也是。” 她也穿了白衬衫,专程为了过会儿照相。 他们来得早,是今天登记结婚的第一对。民政局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他们,拿到资料时惊讶说:“哎呀,今天第一对竟然是军婚。祝你们百年好合,恭喜恭喜。” 宋冉说:“谢谢。” 两人交了资料,填了表签了字,去红色背景墙面前照相。 宋冉说:“麻烦给我们照好看一点。” “你们这颜值,怎么照都好看的。我这儿好久没见到颜值这么高的新人了。” 宋冉坚持:“还是麻烦多照几张,我要选最好的。” “行。没问题。” 李瓒和宋冉相顾一笑,看向镜头。 果然每张都好看。红色的背景前,白衬衫的两人干净又年轻,脑袋微微向对方靠拢,脸上扬着甜蜜的微笑。 宋冉偷偷瞥一眼照片上的李瓒,他眼睛亮亮的,笑得真好看。 很快拿到结婚证。 “李瓒”“宋冉”,两人的名字印在上边,照片上盖了钢戳。国家承认的,法定夫妻。 宋冉抚着证,满心感触,难以语言;抬头看他,他亦盯着结婚证看,手指在她的名字上摩挲。 “阿瓒,今天就是婚礼。就我们两个人。” 她不想再要别的婚礼,不想再请无关紧要的人。 只要他在场,拿着结婚证就是婚礼了。 当天下午,宋冉带着李瓒回了江城,去了乡下。 正值盛夏,乡间小路上树木茂盛,遮天蔽日。蝉在树梢上不知疲倦地鸣叫,麻雀在菜地里蹦蹦跳跳。 水渠纵横,池塘如镜。大片绿色延伸至天边,田里种满了各式庄稼,稻子、甘蔗、豌豆、黄瓜…… 乡下地广人稀,隔一片稻田安置一间小屋。每家每户都置身田园画中。 李瓒的病情已不适合在城市生活,以后除了定期去江城军医院检查身体,其余时间就住在乡下。 李瓒的叔叔前年搬去市里,乡下的屋子空着,就在李瓒爷爷奶奶家旁边,隔着半亩田地和一个池塘。 站在屋前举目望去,绿色的田地一望无尽,一条覆满林荫的田间小路由近及远,延伸至天边。远处的田间似有一排乡间小屋,更远的尽头,一排排树林消失在地平线上,氤氲的轮廓,像水墨画儿。 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小幸福小美好,该多好。
由此,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结婚太匆忙,戒指都没买。好在及时补上了。 李瓒将那枚小戒指套在宋冉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好。而那枚大的套在李瓒手指上,稍微松了一点儿。 他笑道:“预留着。现在手太瘦。” 戴了戒指的两手交握在一起,定下一个契约。 她心含欢喜,跳下椅子,挤进他的躺椅里,和他拥在一起。 “阿瓒。” “嗯?” 她抚摸他的无名指:“你要记得我们结婚了哦。不管在你眼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但阿瓒和冉冉结婚了。李瓒和宋冉结婚了。这一点,你一定要记得。” 李瓒拇指摸着自己指根的戒指:“好。我记住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颈窝。 他侧头,贴了贴她的额,说:“对不起,我好像没有那么强大。” 他曾想变得更强,回来了跟她结婚,更努力,更优秀,给她最优渥幸福的生活。 “如果再强一点,或许就不会生病了。” 她摇了摇头:“没事。不那么强大也可以,脆弱也可以的。” 那些人总说坚强些,咬咬牙就能挺过去了。可有些事,或许是咬碎了牙也过不去的。太苦了。 所以阿瓒,没关系,脆弱也没关系。 你遭受的一切,太痛太苦。你不必强迫自己去面对,也不必逼迫自己去正视。 好不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会永远陪着你。 摇椅缓缓停了摇动,他和她闭上了眼睛,似沉睡,似小憩。 阳光洒进来,照着他和她手上淡金色的戒指,光芒闪耀,一如永恒。 我的抑郁症朋友,她原来也是这样一直在煎熬之中。
炸鸡端上来,味道竟很不错。肉质饱满,松软多汁。 “好吃吗?”她问。 “好吃。”他舔舔嘴角的油,点点头。 “偶尔出来换换口味也好,”她说,“天天吃我做的菜,我怕你要吃腻了。” “没有。”他温声说,“不会腻的,吃一辈子都不会腻。” “你还会说这种话哄人?”她轻轻飞他一眼。 他咬着炸鸡,无声地笑。 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淡金色的光。 宋冉忽就想起医生说,他会认为她是假的。是他幻想出来的。 可是,她也知道,他的开心是真的。他对她的笑也是真的。 就像此刻。 两人悠闲地吃完炸鸡薯条,正坐在窗边喝可乐呢,学校里下课铃声响起。 冉冉的平安喜乐也要分阿瓒一半,她甚至愿意给出全部
一路很顺利。正是国庆放假前夕,商场里人还不多。买完几套衣服下楼,路过一家精品店,宋冉瞥见有红绳子卖,拉着李瓒进去买了两根,一人戴一根在手上。 李瓒之前的那根早就不见了,应该是掉在了恐怖分子的牢房里。 “戴上这根红绳子,阿瓒你一生平安。我把我的好运分你一半。” 他点头:“一生平安。” 李瓒淡淡莞尔,从她身后拥抱住她,脑袋靠在她头上。 宋冉捂住腰间他微凉的手,在风中瑟抖一下:“阿瓒?” “嗯?” “你有时候会不会怪命不好?” 李瓒不说话,这样的问题怕牵动内心最深的伤。他一时不敢回答。 “只是有时候。”她说,执拗地等着他。 江风吹动他的额发,刮过他的眼睛。他有些刺痛地眯了下眼。 终于,他点了一下头:“有。” “你知道吗?我今天问爸爸了,问他怪不怪。” 李瓒想起父亲,眼眶微红:“他怎么说?” “他怨命,但不怪任何人。他说,活着就得咬牙走下去,每个人都一样。他不怪任何人,理由和我一样,”她停了一下,眼中刚浮起的雾气被风吹散,“阿瓒,我有时候也恨,可一想到你还在,就又觉得没有别的要求了。服气了。” 他眼中发热,将脑袋埋在她脖颈上,似难以面对也似难以启齿,喉咙里溢出的嗓音低沉而扭曲:“冉冉,我懂。我不想怨,也不想恨,可要让我完全不在乎这一切,我现在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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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对本书的所有笔记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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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徒步旅行后愉快的傍晚,读点书
冉冉是女生中的理想,完美 宋冉很捧场地喝掉一大碗鸡汤,又吃了小半条鱼,吃掉一大碗小虾菜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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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太阳让我有想要徒步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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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
奉劝各位不要去看番外结局了 真的痛 让这个故事停留在这里就很美好 祝愿冉冉和阿瓒一直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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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和阿瓒
他原是静静的,一见她便笑了,正要说什么,宋冉伸着手朝他跑过去!他一愣,条件反射地张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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