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哲学
知识似乎还能以另一种方式提出一些极为特殊的要求。这源于对控制个人的或个体的知识的那些标准的考虑;而最后的思路却更为关注何者构成非人格的科学理论体的问题。对知识概念本身的亲近同样肇始于希腊人的反思,并且在后继的知识理论中扮演了一种更为突出的角色。这就是知识蕴涵确定性的观念;我们不能说一个人认识一事物,除非他对此确信无疑,这意味着他不仅对此感到完全有把握,而且他有证据决不可能出错——在某种意义上,试图阐明这一点乃是哲学的重复性的任务。 这不是一个加在知识上的纯属独断的限制条件,正如某些现代哲学家所暗示的。它是反思知识而产生的一个极为自然的看法;可借的道或许不止一条,但只能走一条道。显然,在认识一事物和碰巧弄对了它之间有一区别——平日的言谈本身在知识层面上缺乏严谨性,在知道与准确猜测间亦有区别,甚至于猜测的人完全相信自己猜测的准确程度。然而现在我们考虑这样一个人的状态,即他基于充分的证据相信一所与事物是真的,但他的证据使他仍有可能是错误的。那么,即使他没错,相对于他的心灵状态,那似乎最终还是碰巧了。这里,我们可以拿两个人为例,由于两种不同的机缘,每个人都有完全同一种类与数目的证据使他相信某一种类的事实;可是,碰巧,一个是对的,另一个是错的。我们不能不说那个碰巧对了的人实际上并不知道,并且当我们说到他对于他所知道的一切来说他可能已经错了,英语短语“for all he knew”准确地指出了这一点。通过这类论辩,似乎可以合理地主张,只要某人的证据在任一方面缺乏最终的确定性,他就不是真的知道,即使他是对的。 这一影响巨大的论辩路线,几乎在希腊哲学的开端就可能由诗人克罗封的色诺法奈斯(生于约公元前6世纪中叶)勾勒出来了,他写下了以下诗行(残篇,34): 既无人明白,也没人知道,我所说的关于神和其他一切是什么:因为即使有人碰巧说出了最完美的真理,他本人也并不知道:对于一切,所制造出来的不过是现象(或意见)罢了。 柏拉图在《美诺篇》里将怀疑论的观点表述为,知识是不可达到的,因为当你达到时你也不会知道——这是确定性要求的另一种说法,这时他显然指涉了上述色诺法奈斯的观点。但柏拉图可能误解了色诺法奈斯的意思;有关色诺法奈斯本意的争论很多,不过最可能的是,他只谈到一种其本身对于希腊哲学至关重要的区分,即某人本人亲眼看到或通过第一渠道证实的东西与只能作为推论的主题的东西——诸如有关于众神的各种问题——之间的区分。然而,除了关于这种解释的某些好的理由之外,一个不好的理由也被提出来了:既然这些诗行表达了一种一般的怀疑论观点,因此第二个句子不可能以任何方式作为第一个句子的一个理由——它毋宁是一结果。相反,第二个句子可以为第一个句子提供一个精巧而有力的理由——“没有人认识这些事物,因为假如他认识,那么他的正确性就必定不只是运气,那是不可能的。”作为对色诺法奈斯的一种解释,有关于此的麻烦不在于它是一个过于脆弱的论辩,相反,在一个世纪以前,它过于精微了。 然而,色诺法奈斯可能没有说的话最终却被说出来了。当强大的确定性从知识概念中推演出来后,各类思想家都想方设法要求这种强大的确定性,因而没人想要获得知识。柏拉图试图回答这样一种怀疑主义的结论,同时他也认同知识要求强大的确定性这一前提。可是,否定性的观点又重现了,并且有趣的是,正是柏拉图所建立的“学园”的晚期成员对那段被称为“怀疑主义”的零零星星的理智运动作出了某些很有趣的贡献。 。 引自 第九章 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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