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实践
恰可凭借电影得以清晰地表述:我们无法将思考定义为一种抽象的能力,或者更为极端地说,思考在本质上无法被定义为人类的活动。 引自 4一次实践 假使我们接受电影的发明与其技术使我们可以有不同的思考,那么,我们便要承认,思想是没有其内在本质的。即使是机器,例如照相机的诸多技术性可能,它们可以改变思考的形态。如此一来,思考就并非我们所能一劳永逸定义的事物;它是一种生成的力量,并且,它的生成能为非思考自身的东西所改变。 引自 4一次实践 如果说哲学是对概念的创造,那么艺术则创造了知感(percepts)和情动的团块(blocs)。德勒兹与瓜塔利将知感和情动理解为前个体的感觉。知感与感知(perceptions)是不一样的,因为它们并不依赖于那些感知到它们的人;相似的是,情动也不是绑在个体身上的感受(feelings)或是感情(affections),它是超越个体的。因而,艺术品必须被视作“一种感觉的存在,除此之外,它什么都不是:它存在于自身之中”。 引自 4一次实践 通过探索感觉、力、色域(fields)、肉体、形象表达(figurations)、轮廓(contours)、色彩和线条,德勒兹与绘画一同进行思考。培根的作品有助于德勒兹思考:即使形象表达的形式和叙事关系在场(德勒兹通常将这些要素与再现的界限相联系),它们也会阻止一种运动的图画式连接(pictorial ligature of movement)的同步表达。 引自 4一次实践 在有机体之下,它使得有机体和其元素要么断裂,要么膨胀,并将一种痉挛强加在它们之上,此外,它还要强行用力让它们产生关联——这些力有时是将它们唤醒的内在之力,有时是穿越它们的外在之力,有时还是一种恒定时间的永恒之力,有时亦可是一种流动时间的诡谲之力。 引自 4一次实践 “一个人无疑可以思索绘画,但这个人也可以绘画思想,其中就包括思想欢欣而暴力的形式,那就是绘画。” 引自 4一次实践 “画家不会通过其作品意指任何东西。”特别是写到关于颜色的时候,他进而声称颜色不会意指任何东西:绿色不是希望;黄色不是忧伤;红色不是幸福或愉悦。要么浓郁明亮或寡淡冷暗,要么浓郁明亮且寡淡冷暗。艺术便是机器:弗罗芒热作画,也就是说,他知道如何运作他的绘画。一位艺术机工的绘画机器。 引自 4一次实践 画家不会在一张空无一物的画布上作画,同理,作家也不会在空空如也的纸上写作;原因就在于,纸张与画布上都已涂满了早已存在和早已被认可的陈词滥调,因此,将它们抹除、洗净、夷平,甚至是将它们都撕碎,才是第一要务,也只有如此,我们方可在一片紊乱中带来耳目一新的感受。 引自 4一次实践 所谓的生成——它并非介绍一些崭新或是完全超绝的东西,而是对于返回差异的肯定。“我们将称作‘事实’的首先是这样一个事实:数种形式可能实际上会被纳入一个并且是相同的形象之中,被缠在某种蛇形曲线中,难分解,好似众多必不可少的意外不断在彼此之上累叠。” 引自 4一次实践 在他的其他著作中,使用与涉及文学作品的方式各种各样,有时还占据了相当大的篇幅,最为著名的例子就出自《感觉的逻辑》,这本书让刘易斯·卡罗尔(Lewis Carroll)的《爱丽丝漫游奇境记》(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在哲学思辨的剧场中成为主角,此外,这本书还包括对克罗索斯基、图尼埃和安托南·阿尔托(Antonin Artaud)等作家的解读。 引自 4一次实践 对于生命这个概念,德勒兹是个彻底的生机论者(vitalist),简要地说,这意味着,对他而言生命是一种差异的力。生命无法和决定它的先验原则相分离,相反,它必须被看作不同形式持续不断的波动。文学作品表达了生命的众多方式:“风格,对一位伟大的作家而言,”他说道,“总是一种生命的风格,它绝非私人物品,而是对一种生命之可能的创造,一种存在的方式。”22真正创造的发生就在于我们弃绝将我们自己表达成人类主体的诱惑,拒绝去诉说我们俨然熟知的故事。为了能够真正变得具有创造力,一个作家,或者一位艺术家,必须为生命的非有机维度放弃其自身,也就是说,生命“在一条画出来的线上,在一条正在写作的线上,在一条音乐的线上”。 引自 4一次实践 它是一种将自身再界域化(reterritorializing)的方式,附和支配性的话语法典,从而进入一片界域之内,于其中,各种事物都被建立得井井有条:其中不仅包括了学校和作者,还包括了所有正式写作的人,即使他们所写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文学”;要么,“它是一种生成”。鉴于再界域化,文学的创造性潜能面临着三大威胁。首先,与电影中的感官-运动图式并无不同,德勒兹将叙事结构视作表达的潜在压缩,即尽可能将其压缩成对时间性和因果性传统概念的依赖与维系。因此,他常常青睐更具实验性的叙事。其次,精神分析模式下的再现和阐释为文学招来了风险。如果一个人单单以写作“去记录其记忆和游历,其所爱与所哀,其所梦与所幻”,那么,这个人实际上犯下了一种罪尤——“无论是由于一种过度的想象,还是由于一种过度的现实,这种罪照犯无误”。原因在于,与这种写作同时发生的是:我们仍徘徊于俄狄浦斯式结构之中,而这种结构随后却被投射至实在界(the real)之上。对文学的评估,应该根据它对生命的阻挠或认可的程度来进行。那些将生命困于组织好的模式之中的文学作品,是无法履行文学的任务的,这项任务便是将生命向不具人格性展开。威胁文学创造性潜能的第三点便是,它永远冒着模仿和商品化的风险。 引自 4一次实践 少数文学的三大特征:1)其语言是解域性的,即就其意义和再现而言,它的语言挣脱了传统的桎梏;2)关乎它的一切都是政治性的;多数文学的焦点在于个体,并让社会仅仅作为背景,而少数文学则直接将个体与政治挂钩;3)所有事物都具有集体价值;这也与政治相关,因为在支持锻造一种集体意识和感性之际,个体陈述遭到了低调处理。 引自 4一次实践 叠歌建立起一些界域;旋律,例如鸟鸣,通过对一段叠歌的重复以标记出一个环境(milieu)。某些物种为了其自身的存活依赖于某种特定环境的维持,并且,对它们而言,叠歌的功效便是去安定一个空间性界域。其他物种——例如人类——可能并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去强求一个特定的空间性界域,但是,他们同样也依赖于叠歌,以此来抵御世界的混沌无序。因而,譬如一个在黑暗中孑然无助又惊恐无措的孩子,这个孩子会通过哼鸣来抚定自己,并于一片混沌无序中创造出一丝稳定感。换言之,我们通过这些叠歌创造出了安全感。我们避开了差异。 引自 4一次实践 叠歌“是我们建造可携带界域的手段(如果我们要得急的话),在动乱不安的情况下,它能确保我们的安全”。对德勒兹而言,叠歌有助于阐明生命之不同构造是如何被确立的,同样也阐明了一些生命为何比另一些生命要更具连贯性。它向我们展示出构造是如何通过重复来依赖界域化的,故而,它们总是包含了通过解域生成-他者(becoming-other)的潜能。 引自 4一次实践 “飞往西边,发现真正的东方是在西边,边界的感觉就像是要穿越某物,往后推,向前越。生成就是地缘的。” 引自 4一次实践 我们需要牢记,一次实践便是一次活生生的活动,该活动不是一次复制,而是一次创造。一种德勒兹式实践必须基于一种十分不恭的偷窃,这种偷窃行径“绝不是剽窃、复制、效仿抑或依葫芦画瓢。捕获永远是一种双向的捕获,偷窃也永远是一种双向的偷窃,它所创造的不是一些相互的东西,而是一种非对称的团块,一种不平行的演化”。 我们永远无法像德勒兹窃走瓜塔利那般窃走德勒兹,然而,我们也许能够发明我们自己的偷窃方式。 引自 4一次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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