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老人的哭,我总觉得一旦老人开口哭,就是他们身上堆积的那些人生同时开口在哭。
对哦,我和你说过吗?其实我阿母离世的那天,在送我阿母走的路上,我还是认真地再问了一次那神婆也就是我婆婆:我无子无孙无儿送终是瞎说的还是千真万确的? 我婆婆没有回头看我,边赶路边说:真的啊。 谁说的啊? 我婆婆这个时候倒是转过头看我了:我听到了。 我问:那为什么还让杨万流娶我?我无子无孙,你们家怎么办?你以后死了,谁给你祭祀啊? 我婆婆突然转身停住,说:可怜的娃,我听到的是,杨万流会有子孙的,你没有…… 我听到这儿,一直不确定要不要抬头看阿太。我担心阿太会哭。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老人的哭,我总觉得一旦老人开口哭,就是他们身上堆积的那些人生同时开口在哭。 阿太的人生到如今已经漫长又和缓了,像山间宁静的河流。我要如何去安慰一条河流的哭泣? 我还在胡思乱想时,阿太用拐杖捅了捅我,说:你能帮我抓下后背吗?痒。 说完,她在躺椅上侧躺起来,背对着我,脸朝着夕阳那边。 我在帮她挠痒的时候,她竟然打起了盹。一呼一吸,声音悠长。 阿太果然老了啊,身体像泄气的气球,已经萎缩成八九岁孩童的模样。我甚至觉得,她这个时候更像是我的妹妹,甚至我的小孩。 我突然理解,为什么阿太说她的阿母像她的小孩了。 我悄悄探出手,想去摸摸这个老小孩的头,她却突然醒了,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问:我讲到哪儿了? 我不知道怎么接。 是讲到我婆婆说我没有子孙,杨万流有,是吧? 我点了点头。 我阿太笑开了:那神婆说得真准。 引自 回忆二:海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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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的葬礼一结束,我就突然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一整个队伍往家的方向走着,我边走边想,因为我是无父无母的人了,所以我身体轻飘飘的。
第一锹土撒进去的时候,我才想到,我忘记问我阿母那个问题了。我赶紧从我心窝窝处最深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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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突然一想,那我阿母是什么时候解开绑在我身上的她的绳子的啊?
送葬的人群都散去了,杨万流在劈着柴火,我婆婆在热腾腾地做饭,我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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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老人的哭,我总觉得一旦老人开口哭,就是他们身上堆积的那些人生同时开口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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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人心里真的有一片海,一直在翻滚着,而自己的魂灵如果没有一个重重的东西去压住——类似于压舱石的东西,只要某一刻某一个小小的情绪的浪过来,魂灵就会被这么打翻,沉入那海底去了。
自从我阿母走后,我阿妹除了睡觉、上厕所,其他时间就一直盯着我看。 我知道的,她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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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时的人们,特别是女人,脑子里哪有像你们现在的人那么多的词语,什么理想啊,责任啊,自我啊,使命啊……关于将来,我只知道这么一个词语:孩子。
那段时间我其实偷偷怪过阿母的。本来咱们这儿,老祖宗准备了一整套为了祖宗们得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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