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年代/P207
我回到船上。愈合得太快的伤口重新裂开,我把脸埋在欧福里翁给我的枕头里,声嘶力竭地呐喊。那具尸体和我,我们从此茫然漂泊,分别被时间之河的两道洪流冲往相反的方向。罗马第十个朔月的前五天,阿提尔月的初一:逝去的每一刻逐渐将那副躯体拖入流沙,将那场生命之终结掩埋。我攀上险峭的陡坡,用我的指甲拼命挖掘,想把死去的那天挖出土来。弗莱贡面对门槛而坐,对于船舱里的来来去去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每次有一只手推开门时,总有一道光影响他的视线。我像是遭人指控犯罪似的,仔细检视自己那天每个时辰的行事:逐条口述,答复以弗所的元老会。那场临终垂死发生时,我正说到哪几句话?我在脑中重建当时的场景:吊桥在急促的脚步下压弯,枯旱的堤岸,平坦的石板路:神庙旁,刀刃来回割锯一绺秀发;身躯俯弯;小腿曲起,以便手能解开凉鞋;那特有的姿态,在闭上双眼的同时微启双唇。那善泳的人儿要下多么绝望的决心,才能将自己闷死在那池黑泥里。我试图继续想象,深入想象我们所有人都将经历的天旋地转,放弃搏跳的心,故障卡住的脑,停止呼吸生机的肺。我亦将遭受类似的骚乱煎熬:有一天我也将死。但每个人垂死的情况不同:我费尽心思想象他的最后一刻,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个毫无价情的成果:他孤独地死去。 引自 金色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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