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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终于发誓再也不见爱玛;而他又自责并未遵守诺言,他考虑的全是这个女人将会给他带来尴尬和闲话,这还不包括每天上午,他的同事们在火炉旁散播的那些玩笑。再说,他就要被提升为首席书记员:也到了该认真的时候。他把长笛也扔了,不再沉迷狂热的情感和想象一一因为每个平民,在冲动的青年时代都自以为能有无限的激情,自以为能有所建树,哪怕只是一天只是一分钟。最平庸的浪子也梦想过苏丹的后妃,每位公证人的身上都残留着诗人的情韵。
如今当爱玛在他怀中突然抽泣起来的时候,他感到心烦;而他的心,也如同那些对音乐的承受力极其有限之人,在一段爱情的聒耳交响面前,再也无法辨别其中细腻的旋律,漠然地昏昏欲睡。
他们彼此之间过于熟悉,以至于占有时也没有了那种能使快乐激增的新奇感。她像他厌倦她一样,也对他腻了。在婚外情里,爱玛又找到了婚姻的全部平淡乏味。
可是如何才能从中脱身呢?在这份幸福中,她如此卑躬屈膝使她感到了屈辱,这又有什么用呢?她习惯了,或者说,由于坠落成性,她已经离不开它;而且,她日渐热衷于此,在这份过于强烈的期望之下,极乐反而全部枯竭了。她将自己的失望都归咎于莱昂,仿佛他背叛了她似的。她甚至希望能发生一场灾难,好将他们分开,毕竟她自己没有勇气做出这个决心。
她继续给他写情书,并未因此而减少。照她的想法,一个女人应该一直给她的情人写情书。
然而,在她写的同时,脑海里恍惚可见另一个人,一个由最炽热的回忆、最美妙的阅读和最贪婪的欲念所生成的幽灵;最后他变得如此真实,近在眼前,她赞叹不已,心跳加速。尽管如此她仍无法清晰地想象出他的样子,他好似一位天神,消逝在诸多的分身之下。他栖身在蔚蓝的天国,丝绸软梯摇晃在阳台上,摇晃在花香中,摇晃在皎皎的月光中。她感觉他就在她的旁边,他正走来,在亲吻中抱起她。随后她又跌倒,摔伤。因为这种朦胶的爱情冲动,比放荡更加使她疲惫。
如今爱玛总是感到身心疲惫。收到传票和印花邮票公文,她常常看也不看。她真想一死了之,或者一直长睡不醒。
说明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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