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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好像公平是法院工作的目标似的。”涅赫柳多夫说
    “可是除此以外还有什么目标呢？”
“维护阶级利益。法院，依我看来，无非是一种行政工具，用来维护对我们的阶级有利的现行制度罢了。”
“这倒是一种全新的见解呢，”伊格纳季·尼基佛罗维奇带者镇定的笑容说。“通常，法院是被人认为具有一种稍稍不同的使命的。”
    “理论上可以这样说，可是实际上，依我见到的情形来看，却不能这么说。法院的惟一目标就在于维持社会的现状，为此它才迫害和惩办那些高于一般水平且有心提高这个水平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政治犯，同时也迫害和惩办那些低于一般水平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犯罪型。”
    “我不能同意这样的说法。第一，我认为那些犯人，所谓的政治犯，其所以受到惩办，并非因为他们高于普通的水平。他们大多数是社会的渣滓，跟您认为低于普通水平的犯罪型同样的堕落，只不过在表现形式上略有不同而已。”
    “可是我认得一些人，他们比审判他们的法官们高明得没法比。所有那些教派的信徒就都是有道德的、坚强的人…”
    然而伊格纳季·尼基佛罗维奇养成了习惯，说话的时候不容别人打岔，所以他不听涅赫柳多夫讲话。特别惹得涅赫柳多夫冒火的是，他在涅赫柳多夫讲话的时候继续讲他自己的话。
    “我也不能同意您的另一个看法，认为法院的目标在于维护现行的制度。法院自有它的目标，那就是要么改造…”
    “好一个关在监牢里的改造。”涅赫柳多夫插嘴说。
    “……要么消除那些堕落的人，伊格纳季·尼基佛罗维奇固执地维续说下去，“以及那些威胁社会生活的暴徒。”
    “阿题恰好就在于法院既没有做到这一点，也没有做到另一点。这个社会缺少做这种事的手段。”
    “这话怎么讲？我不懂。”伊格纳季·尼基佛罗维奇问，勉强笑了笑。
    “我想说的是，认真讲起来，合理的惩罚只有两种，也就是古时候常用的那两种：体罚和死刑。可是，由于社会风气温和了，这两种惩罚就越来越废弃不用了。”涅赫柳多夫说。
“这种话出自您的口，听起来倒真是又新奇又惊人呢。”
    “是的，把一个人打痛，弄得他以后不再做那种因此挨打的事，这是合理的；把一个对社会有害且危险的成员的脑袋砍掉，那也是十分合理的。这两种惩罚都有合理的意义。可是把一个游手好闲和学坏样子而堕落的人关进监牢，放在有生活保障、强制闲散的条件下，同最堕落的人处在一起，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此外，由于某种缘故而把一个人从图拉省押解到伊尔库茨克省去，或者从库尔斯克省押解到什么地方去，并且由国库出钱，每个人要花费五百卢布以上，这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