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四部 诗人在奔跑
老学者在观察这群喧闹的年轻人,他突然明白在这大厅之中他是唯一拥有自由的人,因为他已经上了年纪;只有当一个人上了年纪,他才可能对身边的人,对公众,对未来无所顾忌。他只和即将来临的死神朝夕相伴,而死神既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他用不着讨好死神;他可以说他喜欢说的东西,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就在这距离一公里的地方,在塞纳河的另一边,这个世界的旧主人仍然在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拉丁区的喧闹在他们看来是那么遥远。梦想是现实,大学生在墙上写道,但仿佛事实正相反:这所谓的现实(路障,砍断的树木,红旗),才是梦想。
第五部 诗人嫉妒了
就像是突然之间灵光一现:实际上,为什么要扼住自己的歌喉呢?为什么要为了革命抛弃诗歌呢?现在他已经上了真实生活的彼岸(所谓的真实,在他看来就是与人民大众联系在一起所产生的那种密度,肉体之爱和革命口号),他只需全心投入这份生活、成为这份生活的小提琴。
但是现在,历史的幽灵却来敲门,进入我们的故事。它不是以秘密警察的面目出现,或是打扮成突如其来的革命的模样;历史不仅仅会沿着到达生命的顶峰的路行进,它也是沉浸在日常生活的一潭脏水里;在我们的故事里,他就是以一条短裤的面目出现的。
第七部 诗人死去
悲壮与可笑的区别又在哪里呢?只是成功的偶然?渺小与高尚的区别究竟又是在哪里呢?说说看,莱蒙托夫!只是些舞台道具?手枪与一脚的区别?这仅仅是历史背景强加于人类际遇的区别?
撒旦的视角
但这种“布雷”式的颠覆比任何洪亮的揭发都要有效得多。昆德拉摧毁世界的方式不是轰轰烈烈的那种,他总是一部分一部分地拆解,不发出任何声响,就像秘密警察那样。到了最后,没有坍塌,地面上没有一丁点废墟,没有爆炸声,事物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它们只是被掏空了,装模作样地在那里,它们已经非常脆弱,具有某种决定性的不真实感。但是这份难以察觉,这份轻,如果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增强了颠覆的效果的话,仓促的读者却也会因此而忽略颠覆的存在,尽管再仓促的读者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悄悄地震撼。
这是只有文学才能做到的,只有文学可以在政治和历史前发出这样的笑声,可以毫不留情地把它们剥光,也就是说将它们削减到无,这不是一种逃避,而是深入,从根本上停止它们的运转,揭露它们恐怖,而且,除了它们身上所披的不合常理的振振有词的外衣外,它们别无辩解,因此它们在这揭露中就显得更加无耻。换句话说,如果说昆德拉的小说从这个角度来看是完全忠于当代历史的素描,那正是因为他的小说将历史,所有意义上的历史仅仅当作单纯的历史来看待。
说明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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