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读了划线部分的读书笔记(下)
因为《密会》中划线的部分找到这本书,真的很冷门,没有中文版,英文版Amazon也没有出电子书。对照着剧中的韩文版找到了对应的英文段落,先把划线部分的读书笔记记录在这里,读完划线部分之后已经被Richter深深吸引。(韩文版还收录了Richter1994年在韩国表演的录音)
这本书的第一次出现,是第三集,善宰因为母亲去世卖掉了钢琴,开始公益服役,惠媛用Richter的成长经历劝善宰不要放弃自己的天赋和对钢琴的热爱。 第二次出现在第14集,善宰用Richter对音乐纯粹的追求劝老师重新找回对音乐对人生的初心。(这里摘录的是第14集里划线的部分)
We then set off by car, followed by the pianos, avoiding motorways like the plague. And then I may play in a theatre or chapel or in a school play ground, at Roanne, Montlucon or in some remote corner of Provence. All that matters is that people come not out of snobbery but to listen to the music. 引自第114页 然后我们乘车出发,载着钢琴的车在后面,我们避开高速公路,就像避开瘟疫一样。然后,我可能会在剧院、教堂或学校的操场上演奏,无论是在Roanne, Montlucon 或是Provence的某个角落。重要的是,人们不是出于附庸风雅,而单纯地,为了倾听音乐而来。
这一段出现在第七章最后一段,读上下文的时候,没忍住写太多,Richter真是太酷了!
第7章 Foreign Tours 国外巡回演出
作为德裔苏联钢琴家,在冷战时期,Richter在很长时间里都只能在国内演出,但似乎他也并不在意,他说“并不觉得在苏联和其他国家的音乐会有什么不同,在国内的巡演也能满足我对旅行的热情,不过我对一切新鲜事物感兴趣,所以也想了解世界“,他以他自己的方式与苏联体制斗争,但从未想过离开自己的国家。1950年开始,他先是在东欧,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匈牙利演出,巡演之后,在朋友的建议下,他开始画画,他把自己在演出中的一些视觉印象记录下来(对天才来说,艺术都是相通的)。
1957年开始,苏联开始陆续接受一些西方音乐家的来访,1958年他跟来访的费城交响乐团一起演出,1960年在芬兰的巡演结束后,他开始了美国的巡演。
书里还提到在他之前,Emil Gilels和Mstislav Rostropovich已经在美国进行了演出(看《河边的错误》觉得配乐耳熟,等到字幕最后发现用的是Emil Gilels的moonlight 录音)。
有趣的是,他说,相比在欧洲的演出,尽管美国有一流的乐团、画廊和鸡尾酒,但是,噪音、廉价的文化、广告和语言都让他不喜欢。他的国外巡演通常是在被(苏联政府)监视的情况下进行的,他说 “就好像我没有权利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任何兴趣。 他们希望我戴上眼罩,忽视美丽的美国乡村。”他虽然理解这是这些监视人员的工作,但是确实对他造成了困扰。比如,在波士顿的演出结束,他感动得亲吻了波士顿交响乐团指挥的手,却被批评“一个苏联艺术家怎么能沉沦到亲吻外国指挥家的手呢?”
他对艺术有着极致地纯粹追求。比如当他发现之前合作很好的同事在巡演中以他的名义索求礼物,他觉得受够了。在美国第一次巡演中,他的妈妈从德国来看他,但是他觉得表现不好而没有在演出结束见她,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在监视下见了一面,这时候距离他们分离已经19年了。
他无法容忍自己演奏中的问题,尽管很多演出被夸到天上去,他觉得这些称赞只会破坏他和公众的关系。他觉得音乐会应该是惊喜,观众如果对音乐有了特定的期待,会让他们分心,不能专心欣赏。所以后来他喜欢在黑暗中演奏,清空头脑中所有不必要的想法,让听众专注于音乐而不是表演者。
甚至他觉得美国巡演中他有权利挑选钢琴反而影响了他的表现,因为他花了大量时间挑选并总是想着我是不是选错了?“You should play on whichever piano happens to be in the hall, as though fate intended it so.”
里面提到他在苏联驻法使馆演出,调音师看了钢琴之后给他说这个琴弹不了,他想取消音乐会但是没人理,所以只能抱着 “让钢琴和其他乐器见鬼去吧”的心态去演奏,但是那可能是他最好的音乐会之一。
但是后面他说当雅马哈给他提供了钢琴之后,他觉得他找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不过雅马哈给他提供的并不是特制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琴)
人们说他经常取消音乐会,记者甚至说他以此闻名,也是一种误读,因为偶尔的取消都是因为身体原因而不是随心所欲。但是他确实不喜欢音乐世界中的计划, 如果准备好了并想要演奏,他乐意在任何地方演奏,在学校或其他任何地方,免费,无论是在大礼堂还是小礼堂,都无所谓。 人们总说他喜欢小礼堂,但与其说喜欢小礼堂,不如说大礼堂都提前订满了,他受不了长期规划。
在欧洲,乐团通常跟钢琴家签4-5年的合约。而他通常是在想演奏的时候临时通知,音乐会当天,节目单被潦草地写在一张纸上并张贴出来,通过口口相传,厅里挤满了人。
所以,当到达一个国家时,他更喜欢打开地图,去探索那些跟他有某种联系或激发他好奇心、还没有机会参观过的地方。
结尾那段应该是他60年代在法国巡演的时候。
I’m not mad, I’m the most normal person you could imagine. I just mention that in passing. Perhaps I might have wanted to be mad. It’s always like that... 引自第126页 我不是一个疯子,我是你能想象到的最普通的人。顺便提一下,也许我可能想成为一个疯子,总是这样... ...
这一段出现在第八章的结尾
这章非常犀利地提到很多他合作过的音乐家(哈哈,非常有趣,沉迷八卦,已经忘了我是来干嘛的了)
Richter更尊重作曲家的原作,认为改编是对艺术的破坏,而有一段时间(甚至当下),钢琴家和观众以这种破坏为乐趣。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对待观众,不过也有几个例外,有的曲子太难了,即使有时能毫发无伤地表演完,也是挺冒险的,他认为这种技术困难不利于健康(哈哈哈,理由可充分了是不是?)
Daniil Shafran(1923-1997)是一位伟大的大提琴演奏家,有着独特的音色,但是他演奏时好像只关注自己能发出并保持迷人高音的那个时刻(所以就不跟他合作了)。
之后跟Shafran合作的钢琴家Grigory Ginzburg(1904-1961)也是Neuhaus的学生,非常优秀,作为一个男人非常讨人喜欢,但很被动,缺乏艺术野心。所以他才可以一直跟Shafran合作,只有他这种被动没有自信的人才能忍受Shafran整天的吹毛求疵(这里用的词是split hair,哈哈,联想到两人的年龄,我似乎又脑补了些什么)
后来Richter开始跟大提琴家Rostropovich(1927-2007)合作,Shafran还大惊小怪,说你干嘛跟他合作啊?但是Richter说,作为音乐家和艺术家,而不是大提琴家,(哈哈,又好像暗指人家专业能力没那么好的意思),Rostropovich可有趣多了,所以他们的关系更长久,更有共同语言,他们不仅一起演奏,还一起扮成鳄鱼去化妆舞会,哈哈,打扮半天搞到凌晨两点才到。
Rostropovich还写了首诗给他
‘I heard Sviatoslav and lost my heart / And since then I can’t tell A major from C minor. /Our audience, under the terror, /Has learned to listen to Bach. /He’s restored a sense of discipline, /The spirit of the air reigns in the room.
看看,听到Richter就迷失了!分不清A大调和C小调!Rostropovich还给这首诗配上伴奏,在balalaika(一种俄罗斯民族乐器)上演奏Bach的选段,在抖机灵方面他才华横溢。
但是后来两人还是分道扬镳了,因为他在与音乐无关的事情上倾注过多的热情,Richter无法容忍。最后一次合作是和David Oistrakh (1908-1974)在Berlin录制的Beethoven’s Triple Concerto, Karajan指挥(后面还展开讲了这次录制)。
虽然在职业生涯的后期才跟Oistrakh合作,但是Richter12岁就认识大他5岁的Oistrakh 了,他说Oistrakh无与伦比的帅,惹人喜爱,是他听过的最伟大的小提琴家,有着无法想象的美丽和有力量的音色 (夸起人来也真是一点余地也没有)。 (这本书的作者和纪录片导演拍的第一部纪录片就是David Oistrakh)
但是Oistrakh总是很谦虚地问他,“跟我一起演奏无聊吗?”
怎么会无聊呢?在合作的过程中我们只在Franck的奏鸣曲上一点点分歧。虽然他演奏得非常好,但是他没有足够认真地对待它,跟对待沙龙音乐差不多,那可是Franck啊,我无比热爱的伟大的奏鸣曲啊!(太可爱了有木有!)
跟这些音乐家们都是两两合作,很少三个人一起,在一次莫斯科的音乐会之后,他们受邀跟指挥家Karajan(1908-1989) 一起录制唱片,Richter说,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音乐家们分成了两派,Karajan和Rostropovich一派,Richter和Oistrakh一派, 但Rostropovich并没有完成Karajan想要的,而Karajan对Richter非常喜欢的作品认识肤浅且错误。当Karajan觉得一切都好,录音可以完成了, Richter还想加录,Karajan说没有时间啦,我们要拍照。
Richter说你看,对Karajan来说,拍照比录音重要,一张多么令人恶心的照片,他摆出巧妙的姿势,而我们其他人却像白痴一样咧着嘴笑。
不能原谅Karajan的事情还包括,录制Tchaikovsky 时,Karajan的固执(哈哈又用了pigheaded)造成了难以挽回的错误。第二乐章中,当主旋律在华彩乐段之后回归时,他停止了指挥,而Richter特别要求他给一个upbeat,结果造成了这个可憎的错误。
(后面好像是要努力找补,但不多,哈哈哈,看他怎么说的。)
当然,卡拉扬是一位非凡的指挥家。有很多伟大的作品(列举了一些),还有Beethoven Fifth,不过必须诚实的说其实我更喜欢Boulez (1925-2016),他在伦敦的演出简直amazing。
Karajan的Shostakovich’s Tenth Symphony很出色,但是又有点太快了。Mravinsky对Shostakovich的诠释更加克制,无论如何我觉得他才是Shostakovich最好的诠释者。
“Mravinsky和Kurt Sanderling(1912-2011,啊好长寿)都是一丝不苟的音乐家,真正的指挥家,我喜欢和他们一起工作。Carlos Kleiber (1930-2004)是我有幸见过的最伟大的指挥家。可惜我从未亲身见过 Wilhelm Furtwangler(1886-1954)和Roger Desormiére(1898-1963)。对我来说,Desormiére的录制的Debussy的La mer ——和St Matthew Passion、the Ring 是我最喜欢的三部作品—— 是整个留声机历史上最美丽的作品.“
他经常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听音乐,如果听歌剧还会要求朋友们提前读剧本,自己准备一张大纸,把每幕的主题和情节写在上面。
从第一次见到Shostakovich (1906-1975) 就腿软,说他的作品 “乐谱本身就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胶水味,即使只是回忆起来,我仍然能闻到它的味道。”顺便还踩了一下Gennady Rozhdestvensky(1931-2018),说这位极度专业的指挥没有一部作品打动他,包括他指挥的Shostakovic知名作品。
Shostakovich本人去他家排练他的歌剧(听起来像Tchaikovsky 亲自来排练自己的作品一样),差不多同一时期,他们还一起视奏Ninth Symphony的二重奏版本,但是Richter说这就是折磨,Shostakovich以一定的节奏开始,然后变得更快或更慢。 Shostakovich弹低音部分,所以负责操作踏板,但他又完全忽略踏板。而且他一直演奏最强音,包括纯伴奏的段落,所以Richter必须弹得更大声才能衬托出主题;不使用踏板来给出大致的轮廓,就像打一场失败的战斗,还一直能听到Shostakovich自言自语 “Toon. .. toorooroo . .toorooroo ...tooroorooroom!”
还暗戳戳说人家lp多且怕lp, Shostakovich的第一个lp是他的lp们里面最美最有趣的,但完全不懂音乐,还很专制。有一次排练完Shostakovich正灌Richter喝酒,Shostakovich的lp突然出现,把Shostakovich吓够呛,把他们都赶走了 。可怜的Richter半夜喝得晕乎乎被赶出来,摔到路边的沟里,呆了半夜,清醒过来后去找他的庇护所—Neuhaus的家,Neuhaus的太太像往常一样,凌晨五点钟开门招呼他。(呜呜,老师一家也太好了!)
还说到Shostakovich比较敏感,因为Mravinsky 拒绝指挥他的Twelfth Symphony, 就很受伤,Richter说可这就是二流作品啊(哈哈哈)。还说到自己演奏了很多他的作品(the Quintet, the Trio、 sixteen of his Twenty- Four Preludes and Fugues),这些可以都能称得上20世纪的杰作,这些作品已经奠定了他的艺术地位,可以说是 Beethoven, Mahler 和Tchaikovsky的延续。但是Shostakovich非让Richter演奏全部的 24 Preludes and Fugues。
Richter说,我喜欢的我都弹了啊,为什么非要我弹我不喜欢的呢?
最后还要总结,“我跟Shostakovich从没有过真正的友谊(也许除了我和David Oistrakh首演他的Violin Sonata 的时候)”我跟Benjamin Britten (1913-1976)才是真正的朋友。(哈哈哈,还要踩一捧一)
Shostakovich太神经质了, 一个天才,但完全疯狂,就像我们其他人一样。
为什么我要说“像我们其他人一样”?
“我不是一个疯子,我是你能想象到的最普通的人。顺便提一下,也许我可能想成为一个疯子,总是这样... ... “
gigide对本书的所有笔记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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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读了划线部分的读书笔记(上)
因为《密会》中划线的部分找到这本书,真的很冷门,没有中文版,英文版Amazon也没有出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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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读了划线部分的读书笔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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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读书的读书笔记 - 前言 1
整本书分四个部分 前言,作者描述采访和拍摄的过程 Richter自述,9个章节 Richter的音乐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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