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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级的时候,妈妈就让我一个人在唐人街到处走,我那么小的时候她就觉得我在唐人街很安全。”约翰告诉我,他的父母几乎只会说粤语,妈妈在唐人街的一家商店里帮姑姑卖珠宝。所以他小时候总是在唐人街闲逛,在这家店停下来吃糕点,又在那家店里买汽水,然后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约翰最喜欢去的是格兰街公园,距离孙逸仙中学一街之遥。就这样,他熟悉了唐人街的地理环境。有一次过春节,约翰的妈妈带他去看一年一度的舞狮节目,约翰立刻就被舞狮的爆发力和运动感吸引了。铙钹铿锵作响,鼓声震天动地,饥肠辘辘的狮子被喂了一棵生菜(生财),代表财源广进。狮子把生菜“叼在嘴里”,撕碎叶子,兴高采烈地左右抛撒,把财源传播给众人。狭窄的街道上人声鼎沸。 舞狮的传统在中国至少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作为一种仪式性的表演,舞狮意在驱鬼辟邪,祈求好运和繁荣。一般两人舞一只狮子,一人当头,一人当尾。美国华人逢年过节、婚礼大喜、新张庆典时,都喜欢舞狮庆贺,一般来说是动作优雅的南狮(或者叫醒狮)。舞狮中有大量的跳跃和平衡动作,舞狮人一般有习武的底子。每一段舞狮都代表着相应的神话故事,两只狮子的嬉闹玩耍中呈现着故事的剧情。即使在现代,舞狮仍然是一个生动的中国文化符号,它有时是强大的守护者,有时是顽皮可爱的小狮子。和唐人街的居民一样,它的身份也有矛盾之处。 第一次在唐人街见到舞狮多年后,在一位朋友的介绍下约翰来到了南派螳螂拳馆,这里不仅教授武术,也收舞狮弟子。拳馆掌门人陈金耀是南派舞狮大师,他领头的舞狮团跻身纽约唐人街顶尖之列。陈师父在纽约都会区的多个地点设有分馆,他在孙逸仙高中开有面向中学生的免费课程,就在约翰最喜欢的公园旁边。约翰邀请我来看他学舞狮。“如果你真的想了解唐人街,你就来围观我们训练,和我的师父谈谈。”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我师父可有名了。” 在一个周四下午放学后,我赶在训练前去见了陈师父。我们坐在离学校几个街区外的一家糕点店里,一边喝着奶茶和咖啡,一边听陈金耀师父讲他小时候在唐人街的经历。 19世纪四五十年代,陈金耀在唐人街长大,那时候舞狮主要是靠家族协会和慈善机构传授的。“当时唐人街面积不大,运河街和包厘街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是意大利和犹太移民。”陈金耀的口音让我想起了我舅舅,纯正的纽约口音中夹杂着一丝广东味,“那时想学舞狮得找家族协会,他们会请有功夫的师父来教舞狮。”按照传统,舞狮的人首先得练习武术,这样才能保证姿势正确,舞狮的仪式纯正无误。学习舞狮有一套严格的规矩。小时候,陈金耀住在一栋陈氏家族协会买下的楼里,每年农历新年前的几个月,协会的舞狮团都会开始操练节目。他从小就开始学习舞狮,但直到十一二岁时才开始了专业的训练。 “那时舞狮还没有商业化,”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告诉我,“现在的人买一个狮子头,就能立马组一个舞狮团。他们没有经历过严格的武术训练,对他们来说舞狮就是把狮头抬起来,然后跳来跳去——跟麦当劳叔叔没什么区别,穿上戏服,当一个小丑。也许这也没什么不好,但我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我觉得人至少得了解一些背景,知道舞狮到底是在舞什么。没了灵魂、失去了意义的舞狮就只是噪声而已。” 陈金耀是个传统的人,还体现在他一直从唐人街招学生进来,并送他们上学。20世纪70年代,毒品和暴力在唐人街街头横流。“我们的学校很严格,每个孩子都得规规矩矩的,但当时很多其他的学校都不讲纪律,”陈师父说,“孩子们会辍学,在各种小团体里聚会、吸烟、喝酒。纽约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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