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和她家的租客们——《呼兰河传》第4章
小时候的萧红最爱的,是她家的后园。同样是夏天,院子里却没那么有意思,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荒凉。
要我说,这个院子可真是一点都不荒凉的,反而热闹的很,处处都是最底层的人独有的快乐。
只是我读完之后,突然对自己曾经的快乐也变得怀疑起来,那到底是快乐还是麻木?还是荒凉呢?
在她家诺大的院子里,租住着好多人,有养猪的、做粉条的、拉车的、推磨的……
1、开粉房的“幸运”
你看那住在破草房子里的开粉房的,房子虽破,却不需要租金,只需要每年给祖父交上十斤、二十斤的粉条就可以了。
房子已经歪歪扭扭,从方形变成了菱形,随便都好像要倒下去。
房子里的人却最为得意,下雨的季节草房顶上会长蘑菇出来,每每捡到蘑菇,就觉得这房子比谁家的都好。
哪怕是一踩,房顶都漏了,鞋子都掉到房子里正做着粉的大锅里了;哪怕一下雨,屋子里哪哪都是湿的了;哪怕风一吹,房子已经倒的不像样子,用了七八根木头撑着才不让它倒下去了;哪怕一到晚上,房子会走路一样了。
住在里面的人只要捡到了蘑菇,只要有地方睡觉,他们就快乐。
“他们一边挂粉,也是一边唱着的。等粉条晒干了,他们一边收着粉,也是一边唱着。”我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快乐啊,就像《活着》里的福贵一样,儿子死了,还有女儿呢;女儿死了,还有外孙呢,外孙也死了,他觉得自己不用再担心谁了,陪着一头老牛,他也一直能唱着歌谣。
而思想站在更高处的萧红,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情感。也许“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在萧红的眼里,“那唱不是从工作所得到的愉快,好像含着眼泪在笑似的。”
“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己以为得意。不得意怎么样?人生是苦多乐少。”
“那粉房里的歌声,就像一朵红花开在了墙头。越鲜明,就越觉得荒凉。”
小时候的萧红,定然不是会体会到里面的荒凉的,只是现在,她才看见了全貌。
要不然,她理解不了连一根挂粉的杆子掉下来都能吓一大跳的人,怎么会不在意房子要倒了呢?
身处危险之中的人,并不自知。就像抱着一块木头,漂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他觉得心里踏实,你看着岌岌可危。
就像萧红写的:“只不过是“住在这里面的人,对于房子就要倒的这回事,毫不加戒心,好像他们已经有了血族的关系,是非常信靠的。”正如呼兰城的人与那个大泥坑相生相克一样。太远的事情,就不必想了。
正如那些拉磨的,“他们看不见什么是光明,甚至根本也不知道,就像太阳照在了瞎子的头上了,瞎子也看不见太阳,但瞎子却感到实在是温暖了。”
怎么会不悲凉!
2、拉车家的”未来可期”
你看那家拉车的,家里病在坑上起不来的老太太也是乐观的。
她有两个儿子,两个孙子,两个儿媳,一个孙媳,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孙媳。即使这一大家子只是租住在小偏房里,看着两个儿媳抢着请跳大神的来帮她治那怎么也治不好的病,她也是快乐的。
人人都说她的拉车家的未来可期,因为家和万事兴啊。虽然妯娌有些矛盾却也因为没挑明而是和睦的。
你看这老太太,“她觉得就是死了,也是心安理得的了,何况还活着,还能够看见儿子们忙忙碌碌。”
这样的老太太,我想她是快乐的。但萧红却觉得他们应该也是荒凉的。
那孙子媳妇走到哪里都说她有个好奶奶婆婆,好婆婆,好大娘婆婆。“虽然她的丈夫也打过她,但她说,那个男人不打女人呢?于是也心满意足的并不以为那是缺陷了。”
这样的女子,是快乐的。当然也是荒凉的。
3、别人的快乐,萧红的荒凉
他们快乐就让他们快乐吧,何必非要替他们荒凉呢?
恩师鲁迅不是说过吗?那些看杀头的看客,那些吃人血馒头的群众,那些沉睡、麻木的人,不都是在自己的快乐里吗?
正如他说的: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灭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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