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来自一条断裂之舌
如果把判断限定于德语诗歌的历史与成就,那么,策兰就是荷尔德林之后的诗人。在他们之间,站着里尔克,他的一些乐音在策兰那里得到了精妙的呈现,而他著名的墓志铭,也在策兰那同等著名的诗集《无人的玫瑰》里获得了重生。然而,在里尔克才情的肆意挥洒中,或许有太多的诗作,不管怎样,面对其令人惊叹的技巧性,都缺乏一种超越的冲动。甚至在《杜伊诺哀歌》( Duino Elegies )里,里尔克的视野与论辩,也仍受制于一种富有魅力的、实则富有魔力的修辞流畅性的藩篱。而策兰的意义,与荷尔德林相类,征收着我们所能回应的极限。只要诗歌还被阅读并继续活着,那么阐释与辩论,无论是在智性层面还是在道德层面,都将回到策兰死亡集中营诗作的"反神学"'上来: 赞美你的名字,无人。 因你的缘故,即将 我们绽放。 向着,你。 一个虚无 我们曾是,我们正是,将来 我们依旧是,绽放成: 这虚无——,这 无人的玫瑰。 没有什么诗歌更执着地要求着语言,要求它记录人类邪恶与爱欲的广袤,有时还要记录二者的亲缘关系,更遑论让二者的广袤和亲缘进入理性与想象了。关于地狱中的爱欲之路,但丁与策兰都是伟大的谙熟者。策兰笔下时间性与记忆的诗学,影像与物象的诗学,常具有一种莎士比亚的强度(确切地说是莎翁十四行诗中所寓的精神动力,而策兰对此进行过最出色的翻译)。概而言之,保罗·策兰的诗歌,正如荷尔德林的诗歌,比里尔克的诗歌更有资格被称为形而上学诗歌,其哲学性、道德性、美学性暗示的品质,与其抒情的方法相呼应。 策兰位于最艰深的诗人之列:像品达一样艰深,并且,再一次,像荷尔德林一样艰深。如同其他伟大的诗人,他在语言偏远的边缘之地劳作。他删除、打碎、颠倒正常的词汇、语法、语义的使用方式和范畴,以在濒危的状态下,试验语言承载并传达新的必需之物、新的真理命戒的能力。在策兰的写作中,这些命戒现身于一个特殊的维度。经历1940年代的大灾变之后,语言还能言说出它本应言说之物吗?与此相对地,诗人在面对那不可言说之物时,是否应该保持沉默?难遣与抑制两相作用,促成了策兰艺术的发生。 引自 歌声,来自一条断裂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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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保罗·策兰的两首诗
我的意图并不是去“批评”它们,我只想指出,布歇的翻译风格可被称为“马拉美式”,矫饰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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