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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再记得西贡打来的电报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是说“小哥病故”还是“主唤他去了”。我想起来了，好象是“主唤他去了。”很明显，这不是
妈妈打来的。小哥。死亡。最初，真是不能理解。然后，突然从四面八方，从世界的尽头，痛苦来
了，它一把抓住我，把我带走了。我没有了意识，除了痛苦，我已不复存在。痛苦，当时我不知这是哪一种，不知是几个月前失去孩子的痛苦还是一种新的痛苦。现在我相信那是一种新的痛苦。我的那个生下来就死掉的孩子，我还不认识他。再说，孩子死的时候，我并没有这次那样痛不欲生。
       人们错了。他们犯的错误，几秒钟之内充斥了整个宇宙。这耻辱就在上帝的阶前。我的小哥是不朽的，但人们没看到这一点。他的不朽在他活着的时候被他的肉体所掩盖，人们并没有看到在这个肉体里驻有着不朽。小哥的肉体死了，不朽也随它而去了。世界也是一样，没有了这个天遣的肉体，没有这次天遣，世界也不复存在了。人们完全错了。错误充斥了宇宙，耻辱！




    没有人比我看得更清楚。既然我获得了这种认识，这种简单明了的认识，知道了小哥的肉体也是我的肉体，就是说我也会死的。我死了。小哥把我和他归为一体，把我也带走了。我死了。



应该告诉人们这类事情。让他们懂得不朽也是要朽的，也会死的。告诉他们这已经发生过，并且还会继续发生。不朽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从来不是，它是绝对的虚假。具体细节上的不朽是不存在的，它只存在于抽象的原则之中。让某些人去隐匿这种不朽的存在吧，只要他们不知他们束手无策；同样，让另外一些人去展示在他们身上的不朽吧，只要他们不觉得他们对此无能为力。一旦发现生命是不朽之时，不朽就有了生命力。不朽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也不是死与不死的问题，而是另外些不为人们所知的东西。既然它参预了精神和虚无的追求，所以，说它无始无终和说它与精神共存亡都是错误的。看看沙漠中那死亡的沙砾和孩子们的尸体，不朽并没有超越它们，它停下来，从那儿绕了过去。
    对于小哥来说，那是一种没有瑕疵，没有传奇色彩，没有意外变故，只有一种意义的纯粹的不朽。在沙漠里，小哥什么也没有喊叫，他什么也没说，不论是在别处还是在这儿，他什么都没说。他无知无识，没受过任何教育。他不会讲话，只会一点读和写，有时甚至让人觉得他也不知什么叫痛苦。这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终日提心吊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