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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阿特拉斯不是用来处理文本材料的计算机,但他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依据纳塞尼尔·塔恩的英译本,把《马克丘·皮克丘之巅》中最有震撼力的聂鲁达式的词汇做成清单,让阿特拉斯打印了数千行,作为自己的私人词库。他把这厚厚一沓打印纸带回皇家酒店,反复研读。“茶壶的乡愁。”“百叶窗的激情。”“狂怒的骑手。”如果他眼下写不出发自肺腑的诗歌,如果他的心神不在状态,无法诞生自己的诗篇,他至少可以把计算机生发的词组组织起来,串成仿真的诗歌,并且,通过模拟写作的方式,重新学会写作吗?借用机器来写作,这对其他诗人、对作古的大师们来说公平吗?超现实主义作家把字词写在小字条上,扔进帽子里,摇晃一番之后,从中随意地抽出字条,拼凑成句。威廉·巴勒斯把纸页剪碎,混在一起,再随意拼凑起来。他在做的事不也是与其类似吗?抑或是他所用的巨能资源—全英国乃至全世界还有哪个诗人能操控这等规模的机器—将数量转变成了质量?然而,以后或许会有人争辩说:通过让作者和作者的心神状态变成无关宏旨的小事,计算机的发明是否改变了艺术的本质?他在第三套节目中听过科隆广播电台制作的音乐,那是用电子啸音、噼啪声响、街头声响、老唱片里的一小段、演说的片段拼贴而成的。难道,现在不是诗歌赶超音乐的时候? 他把自己拼贴再创作的聂鲁达式诗歌寄给了开普敦的一个编辑朋友,那些诗就发表在朋友编的杂志上了。一家当地的报社转载了计算机诗歌中的一首,配了一段极尽嘲讽的评点。在那一两天的开普敦城里,他的名声很坏,成了一个想用机器替代莎士比亚的野蛮人。 引自第1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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