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闲谈
那两次历时较长的愤怒,表面看,只能算阅世肤浅,因不理解而生褊狭:势利等级和欠钱不还,都是……起码现在是人之常情。这确实很像小孩子见到下雨阻挡了出门玩耍时的气愤,成人不气愤,不是因为拿雨有办法,而是接妥了没办法。有本领或心胸的人,就算高举振六翮,但天是没有边际的,恐怕总逃不脱落入愤怒,因为我们的世道上,有那么多的人之常情。
……
那以后至今,我被诈骗过、被勒索过,因为生活在哈尔滨,遇到的以野蛮无耻为社交战妆的男女尤其的多,时常要面临势利的漠视鄙视或势利的讨好奉承,还长期被不认得的人代表,但愤怒越来越短小。大概伪饰久了,分不清他们诈骗勒索漠视辱骂的那人还算不算是我。何况,他们只是需要去诈骗勒索,对象凑巧是我,如果我只为自己愤怒,而对 “一个相当长的……阶段〞里的其他都情绪稳定,还不如情绪一律稳定的好,也公平些。那两次历时较长的愤怒,或许是我由一个人变成一个典型中国人的过程吧。
此外想来,还有些后怕。在那两次愤怒里,我似乎有过不顾一切将怒气传染出去的欲望,说不好是打算毁坏公物还是伤害不甚相干的人,起码不太在乎,真做出来,也会有自以为充足的理由,那些理由,是标准的歹徒似的理由。文明人待在野蛮的世界里痛苦愤怒,然而,野蛮人待在文明的时代里也很愤怒。
17人阅读
说明 · · · · · ·
表示其中内容是对原文的摘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