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华盛顿摸索前进

令戈尔巴乔夫无法理解的是，在东欧，所有的共产主义政权都失去了赢得大多数人支持的希望。戈尔巴乔夫和苏联其他领导人之所以不理解他们在东欧的脆弱，不仅因为在心理上难以接受东欧人民仇视共产党这一现实，还因为他们对东欧实际情况的了解可悲地受到了误导。
苏联情报组织为其分析专家收集的华沙条约国情报堪称无双。每个共产党国家都有一个克格勃样板组织，它们接受苏联官员的训练，对莫斯科同行俯首听命。每个国家都有付钱的与不付钱的线人网络。可是，这种体制却既不能向本国的政治领导人，也不能向莫斯科主子提供准确的信息。为什么？因为其领导人提的问题本身就是错的，这使得谁提供真实情报谁就会大难临头。作为领导，他们认为谁怀疑自己的政策，谁就是不忠——而怀疑者在这点上通常是正确的。同时，他们还自以为是，认为反对自己的只是少数，但这种看法其实大错特错。对于这些傀儡领导人的好大喜功，苏联在东欧的代表很少予以纠正，因为他们自己也身处这种体制之中。苏联派驻华沙条约国的大使常常不是职业外交家，而是党的官员，这与美国外交界出于政治原因而任命官员类似。他们不是凭自己的业绩赢取了这份工作，而是凭着自己的政治资本。当政治局发现他们待在国内影响不好时，往往就会将其派到国外，让他们过舒适的流放生活。尽管他们中许多人在自己的领域有一技之长，对于其他领域的工作难以胜任。可他们与上层有稔熟的关系，这就足够了。
苏联在1956年、1968年干涉东欧及在1981年胁迫波兰宣布戒严，都给东欧人民留下了创伤。华沙条约国中第一个非共产党政府于1989年8月在波兰成立的。苏联新闻媒体对此的反应非常客观、引人注目，有些评论员实际上是在为这种变革欢呼。谢瓦尔德纳泽很快就出访了华沙，并且邀塔德乌什·马佐维耶茨基这位新总理到莫斯科访问，并向他表明，克里姆林宫已不再坚持苏联阵营里只能接受共产党政府这个教条。那种坚持认为在其他国家维护“社会主义”乃苏联之义务的勃列日涅夫教条毫无疑问已成了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