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群体——阶级与性别

茶铺在成都人的生活上具有三种作用：
一种是各业交易的市场。
一种是集会和评理的场所。
另一种是普遍地作为中等以下人家的客厅或休息室。（不过只限于男性使用）
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各种人在这里以个人或集体的身份进行活动，反映了城市社会生活的丰富和地方文化的力量。
在茶馆打发时间的人没有比在茶馆做生意的人多。
一些行业有它们自己的茶馆，同行都在那里碰面。
一些行业不止一家茶馆，有的茶馆则同时为若干行业服务。
茶馆也是一个劳动力市场，许多劳工在那里待雇。一般来说，同一行业的工人聚在同一个茶馆里，雇主知道哪里最容易找到自己需要的工人。
茶馆也是一个交易的市场。
人以群分
除了经济功能，茶馆还作为各种社会组织及社会团体的总部或聚会地，扮演着更重要的社会角色。
一些社会团体则有自己的茶馆。
尽管成都茶馆有很强的包容性，但仍然反映了“人以群分”这个普遍规律。
茶馆还有族群的分野，穆斯林到他们街区附近的茶馆
茶馆里自然形成的职业、身份、阶层、地域、社区、邻里等分野，在我看来并非是茶馆的排他性使然，反而显示了茶馆的包容性，也即是说可以以类似的设施为各种人、各种目的服务。

其实，在任何社会中，都是“人以群分”，事实上也不存在所谓对任何人都有同样感觉或享有同样权利的公共空间。相同的职业、身份、阶层、地域、社区、邻里等人在一起更有认同感，人们更感觉放松，有更多共同语言和共同兴趣。

其实任何一个不在乎这些珍域的人，可以很容易地打破这些界限，到任何他们愿意去的茶馆，茶馆一般也不会把他们拒之门外。
阶级畛域
人们可以看到不同阶级的人在成都茶馆自由地共同使用公共空间，因此有人相信，成都茶馆的“优点”之一是“相对的平等”。的确，茶馆可以包容“有闲阶级”和“有忙阶级”。

实际上茶馆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平等，如果我们仔细考察，便可以看到阶级分野，即使它们不像在其他地区的茶馆那么明显。
有的茶馆是根据顾客的社会身份来划分的。
1940年代，茶社业公会把全市618家茶馆分为四等，其中乙等最多，其次是丙等、丁等，甲等最少。
这些数字显示，最高档和最低档的茶馆在总数中只占小部分，而中等茶馆服务范围宽泛，可任意上下延伸，为各阶层服务，这可能也是人们之所以不容易看到成都茶馆阶级畛域的原因。
资本是划分茶馆等级的标准之一。
雇佣工人数、桌椅数、销售和付税等也可能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茶馆的设施也是重要考量之一。
经营规模也是标准之一。
茶客的经济状况也反映在他们的行为举止上。
衣着和抽的烟也可以显示茶客所处的经济地位。
性别歧视
妇女能够进入茶馆，是成都文化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茶馆戏园是最早允许妇女进入的公共场所
女客与茶馆利润之间有密切关系
妇女进入茶馆等公共空间，经历了许多障碍，这些障碍不仅来自传统观念对妇女公共角色的束缚、而且还在于改良精英在妇女问题上的保守态度。
演出班子里有女艺人也会收到限制。
妓女一直是茶馆的常客。一些茶馆对妓女的出没视而不见。
抗战爆发，大量移民使得更多的妇女进入茶馆。先是女招待开始在茶馆谋生，女艺人和女顾客在茶馆的活动也明显增多。
看来容忍妇女出人茶馆，使妇女能在公共空间占一席之地，恐怕是战时“下江人”对长江上游区域社会和文化的重要贡献之一。
残酷的战争并未能打断人们的茶馆生活。
战后，妇女进入茶馆的趋势继续发展，人们在茶馆里越来越经常看到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