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个将要杀死那个

        概括上文所述，忽略不计成千上万个证据以及成干上万个细节性的责难，我们就会得出这个结论：直到十五世纪为止，建筑术是人类的重要记载方式；在这段时期，世界上没有一种稍微复杂一些的思想未曾变成建筑物，民众的任何想法和任何宗教法则都有自己的纪念性建筑；人类凡有重大的思想，无不写在石头上。缘何如此？因为任何思想，不管是宗教的还是哲学的，都愿永存于天地之间；因为激动了一代人的想法还要激动后代，留下痕迹。然而手稿带来的不朽太不可靠了！一座建筑却是一本无比坚固、持久，抵抗能力特强的大书。只要点一把火或者有一个土耳其人便能销毁文字，毁灭化为建筑的文字却需要一次社会革命，一场尘世的大变革。蛮族曾经劫掠罗马竞技场，洪水可能曾经漫过金字塔。
        到十五世纪，一切皆变。
        人类发现有一种保存思想的方法不仅比建筑术更持久、更具抵抗力，而且更简单易行。建筑术被赶下皇座，谷登堡的铅字将要取代奥尔甫斯的石头字母。
        书籍将杀死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