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戈特利布与西蒙舒斯特
托尔斯泰综合征在心理学上的术语叫“确认偏误”,指个人选择性地回忆、搜集有利细节,忽略不利或矛盾的信息,来支持自有的想法或假想的趋势。 引自 前言 我自己嘛,到高中时这三个来源的书都看,每天晚上至少要读一本新书,以满足我强迫症一般把每一本畅销书或畅销书黑马在出版几天内就读完的愿望。(这种强迫症的关键是我对畅销书排行榜的嗜好,我疯狂地跟踪排行榜,我觉得这种嗜好更来自我对统计数字的痴迷而非书籍本身)。 引自 阅读 我说过,我发现在哥大让我受益最大的不是课堂,而是整个氛围一那种严肃看待文学的热烈气氛。我不断地阅读,经常通宵达旦(因为我都懒得起床去上午的课),谁写的书都囫囵吞下。 我还一路读了伟大的俄罗斯作家和主要的法国作家;所有奥斯汀作品(毫无疑问),狄更斯、萨克雷、艾略特、哈代、菲尔丁、理查森和其他重要的英语作家;梅尔维尔和霍桑;加上现代作家 劳伦斯、伍尔夫、福斯特、乔伊斯,等等。一个作家只读他的部分作品有什么意思?每到暑假,我就把一个作家的所有作品按照发表时间顺序扫一遍。这一年是康拉德;下一年是薇拉·凯瑟。但对我影响最大的作家是亨利·詹姆斯。那是詹姆斯的文学复兴的时代,我读他倒不是因为他成了大人物,而是因为他的思维方式和迷人的风格。更重要的是他所探讨的道德问题,比任何其他作家都更能反映我的内心世界,除了普鲁斯特。对我来说,詹姆斯不只是一个作家,而是一个择友标准:谁要是不喜欢他(比如我爸爸),跟我就不是一路人,会被我鄙视。我早年最快乐的时刻之一,就是有天上午看到周日的《纽约时报书评周刊》上刊登的纽约版詹姆斯小说全集广告。不知道我是哪儿找来的100美元买书一很可能是向迪克借的,他的家境比我好得多一不管怎么说,星期一上午书店一开门,我就冲进去把这套宝贝拿回家。就在此刻,我一边写书,一边看着它们。P27 引自 上学 从一开始,迪克和我就因书结缘,但也有其他因素——我想,主要是相同的品位和兴趣(以及自命不凡)。年轻时,你会觉得需要宣告对某些主题的评判标准,你的偏好;通过你的选择标榜自我。它们可能是政治、运动或穿着(这通常是在高中)。对我们来说是文化。莎士比亚,好;弥尔顿,不好。巴赫和莫扎特,好;柴可夫斯基,不好(这个立场会变)。亨利·詹姆斯,好;司汤达,好;巴尔扎克,好。《悲惨世界》,不好(这个立场也会变)。简·奥斯汀,乔治·艾略特,契诃夫,好;田纳西·威廉斯,好;阿瑟·米勒,不好。抽象艺术,好;现实主义,不好。巴兰钦和玛莎·葛兰姆,好;弗雷德·阿斯泰尔,好;吉恩·凯利,不好。玄学诗,好;福克纳,好;海明威,不好。艾略特、庞德、叶芝,当然好。普鲁斯特,好一加粗的好。但纪德,也好。电影,好;电视,不好。如此等等。换句话说,我们都有一种贵族式的品位,有锋芒,有激情,自命不凡一年轻人友谊的完美黏合剂。P25 引自 上学 大三的时候,我和迪克开始担任学院的文学杂志《哥伦比亚评论》的编辑,我们合写了一个短篇小说,标题就叫“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一个圣诞故事”。P29 引自 上学 我们更出名的一次利用《哥伦比亚评论》的行动,也许是我们决定用一整期内容向新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安德烈·纪德致敬我和迪克合译了一个他此前从未被译成英文的短剧,我们战战镜镜地给他写了封信,解释这个计划,并请他向哥大说点什么(我们大概还夸大了我们学校总体上对法国当代文学的重视程度)。他的回复又快又热情,不过我现在一点都不记得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我们绝对有一种计谋得逞的胜利感。 我非常崇拜纪德,《背德者》《伪币制造者》《梵蒂冈地窖》《窄门》 都是当时现代派文学的核心作品,然而对普鲁斯特我则感到全身心的共振,我决定用一种另类的方式读他。《追忆逝水年华》(英译书名是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要过几十年才被译成In Search Lost Time))当时最常见的是七卷本的现代文库版,我父亲买给我的是两册盒装版,我拿着不称手,读起来很不舒服。七卷,七天。整整一星期,我自绝于外面的世界,一次都没有离开缪丽尔和我住的房间。P30 引自 上学 我则是个怪胎,是一个已婚的、拥有美国大学文学士学位的美国人。对这种美国学位,剑桥人是瞧不上的:他们认为在哥大(或者哈佛以及任何一所美国大学)读四年,只相当于在牛津、剑桥的三年本科生教育中读一年。P34 引自 上学 我很幸运,在彭布罗克学院发现一位紧限学术潮流的年轻导师马修·霍贾特,他感兴趣的是詹姆斯·乔伊斯这样的作家,而不是《贝奥武夫》的作者。第一次见面,我就以一贯的狂妄自大告诉他,我在哥大写了四年论文了,不需要为剑桥的文学士荣誉学位考试(tripos)做准备,这一考试被视为剑桥教育的终极考试。他叫我给他看一篇例文,我狡猾地拿出霍桑研究成果给他,明知道他对霍桑的知识远比我少。但他很高兴能有个人可以交谈,这个人阅读涉猎还很广。我们就这样开始每周热烈地聊书,内容全都跟荣誉学位考试无关。(彭布罗克不是一个文学气氛很浓的学院,一般的本科生只有三本书——《圣经》《故园风雨后》和《萨默塞特·毛姆短篇小说选》,至于法国有个叫马塞尔·普鲁斯特的作家,只是听说过而已。)而我一直都是强迫症一般地阅读,通常读到早上五六点钟——比如说,我可以这样兴奋地通宵读一个月,把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读完。P35 引自 上学 我也逐渐认识到,我并不想让戏剧成为我的生活,正如这第二次上大学让我明白我并不喜欢一辈子待在学术界。不幸的是,我不知道回国以后还能干什么。P37 引自 上学 在我从剑桥回国之前,她已经在圣马可街的一幢褐砂石公寓楼顶楼找到一套很合适的公寓,当时,这片区域的居民还大多是波兰和乌克兰移民,很久以后这里才以“东村”著称。除了我们,W.H.奥登也住在这里,就在街对面(当然,如果我见过他,也不见得会认识他);沿着街区往下走有一家脱衣舞夜总会,还住着一些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其中有琼·米切尔,她和我们住在同一个顶层,是我们的好邻居,总是用各种有分寸的方式给我们食物,爱迪生电力公司的电线出问题的时候,又从她家里接电线到我家。P42 引自 上学 受管理职务的培训。我的虚荣心当然得到极大满足,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零售业和学术界一样不适合我。对一个英语文学专业的年轻人来说,没有多少选择余地。P43 引自 上学 即便如此,为了给自己(也是给缪丽尔)有个交代,证明我在努力,我还是去赴西蒙-舒斯特出版社的约,在那里,有个年轻人杰里·莫尔斯跟我谈了三十分钟,然后请我坐着等待,最后带回来的消息是周四下午四点,我再来和杰克·古德曼见面。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带着敬畏,可我没听说过他,也就没什么感觉,虽然杰里解释说杰克是出版社的总编辑(出版社创始人之一麦克斯·舒斯特仍把持着“总编辑”的正式职位,但没人当真一除了麦克斯自己)。所以我来到古德曼先生办公室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不过我原以为他是个老头子,结果不是,而是一个幽默、有魅力、说话带劲的四十多岁中年人,他一脸疲惫,但又好像随时会精神起来。他的面试技巧很简单、直接:“跟我说说你自己。” 这个话题我可以毫无压力地说个没完,我向他说了整整一小时自己一远远超出你想知道的范围。他全部都听进去了:我的读书瘾,在大学取得的成绩(哥大毕业又紧接着上了剑桥!),我对畅销书排行榜和出版史的浓厚兴趣,我的品位,习惯,童年,婚姻,孩子,养的狗。也许是觉得我有趣,也许是他累坏了,总之他坚持着听我讲完,然后说,他愿意雇我,但还得财务主管同意,而财务要到下周一才回来。P45 引自 上学 面试西蒙舒斯特出版社编辑助理岗位。
我明白了所谓出版行为,本质上就是把个人激情传递给大众的行为。在随后的半个世纪中,每当我偏离这个原则,缺乏热情地出书时,结果总是不太好。P54 引自 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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