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向涅普顿致敬

    这时，我们的船冲进了那道瀑布，迎面一条缝隙霍然裂开，缝隙中显现出了一个披着裹尸布的人影，其身材远比任何普通人的身材要高大许多，皮肤的颜色是像雪一样的纯白色。①
故事在此戛然而止，以讲述者的消亡告终。
    “比利时号”上存放着一本由法国著名诗人波德莱尔翻译的豪华装订版的爱伦·坡故事集，静待其主人将它拆开。德·热尔拉什的妹妹，露易丝，为哥哥精心挑选了圣诞节送给船上每一位科学家和长官的书。她为美国的库克医生选了爱伦·坡的故事集，库克的姓名首字母就绣在特别刺绣的封面上。（当然，这个法语译本他一个字也看不懂。）这卷书收录的作品包括《瓶中手稿》，如同《皮姆的故事》，它也涉及乘着小船不由自主地向南漂流至南极。不过，在这个故事中，世界的尽头不是一座高得看不见起点的瀑布，而是一个无底大旋涡。
南北两极作为无法抗拒的邪恶力量的源头，吸引并最终驱
使人类走向疯狂，这个主题自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的《古舟子咏》（1798年）以来便贯穿了整个19世纪文学史。这首叙事长诗讲的是一名水手朝一只信天翁乱射一枪之后，他所属的船便受到了诅咒，无助地被困在南极的浮冰里。到“比利时号”出发的时候，痴迷极地和疯癫之间的文学联系已经牢固地建立起来。未曾探索、令人生畏的南北两极为人类理解之外的东西提供了完美的背景。
    尽管只是隐喻，这些故事无可避免地渗入了“比利时号”船上人的思想。他们的日记和对远征的自述，甚至包括科学家们的书写，都点缀着小说式的修辞，这些修辞无疑得归功于一甚至是直接引用一爱伦·坡和凡尔纳等作家。随着事件开始朝着典型的极地恐怖故事发展，日志的格调将会变得越来越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