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

我说：“老伴睡楼上了？"
 “没有，上月死了。死了好，把我害苦了。他得了那个癌症，阴囊肿得有西瓜大，流脓流血，有时大便搞在身上，我得用手一捧一捧弄掉，臭死人。”她伸出爱骨嶙峋、青筋爆出的双手，“我只要我的小孩答应我一件事，我死了于万不要和老东西埋在一块。我再也不要和男的一起过日子了，哪个都不要。在阳世算脱了身在阴间千万莫搞在一起。就让我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我都不麻烦。”
我经常躺在楼板上，躺在光的毛毛细雨里，双手枕着后脑勺想心事。我想自己长得漂亮。我想有个喜欢我的父亲，用慈爱的眼睛看着我。我想像别的女孩一样能牵着父亲的手，仰着头娇娇地看着父亲，絮叨着，发出咯咯的笑声。我天天想啊想啊，怎么也想不明白，母亲怎么会一生下来就不要我？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乡下面对一个暴戾的父亲？
老都老了，还意义呢。能活着就不错了。
我觉得我现在活得好，很自由。
如今的生活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再没有人伤害我了。
如果伤害可以记载，从出生到现在，我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