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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错过枕下那把剑,我相信它的意义。更重要的是,我深信,在某个地方存放着一沓账单,在某个地方,一切都被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在某个地方,有一本极厚极重的血泪书,而账单总是要付清的。或迟或早,那一刻总会到来的。让我们想象女人(只是人类中微不足道的一半,不是吗?),那些芭芭雅嘎们,从头下拔出那把剑,开始清算总账。为每一记耳光,为每一次强奸,为每一次侮辱,为每一次伤害,为每一口吐在她们脸上的吐沫。想象一下,如果所有被烧死的印度新娘和寡妇从灰烬中爬起来,拿着拔出的剑在世界中游荡呢?想象一下那些隐形的女性,她们从布制的地堡——罩袍——那一条条细线栅栏中向外窥视,甚至在说话、吃饭和接吻时也要用面纱遮住嘴巴(因为嘴巴,天哪,太不洁了,那么多东西进进出出)。想象一下,那不计其数的疯女人,无家可归的女人,女乞丐;被硫酸毁容的女人,因为自诩正义的男人看到女人没有遮面会受到冒犯;生活被丈夫、父亲、兄弟完全掌控的女人;被石头砸而幸存下来的女人,以及死在野蛮的男性暴徒手中的女人。想象一下,所有这些女人都提起了裙摆,拿起了利剑。剑在全世界数不胜数的妓女手中,也在人肉市场被数次买卖的白人、黑人和黄种人女奴手中,她们被强奸、被殴打、权利被剥夺,至于她们的主人,看,没人能阻止他们。还有成千上万感染了艾滋病的女孩,她们不仅是疯子和恋童癖的受害者,也是她们合法丈夫和父亲的受害者。还有脖子上套着金属环的非洲女人,阴蒂被切除、阴道被缝合的女人,有着硅胶乳房和硅胶嘴唇、注射过肉毒杆菌的脸上露出克隆微笑的女人;还有许许多多生下饥饿的孩子的饥饿的女人。数不尽的向男性神灵和他们在人间的代表祈祷的女人,这些厚颜无耻的老男人头上戴着紫色、白色、金色和黑色的帽子,戴着冠冕、四角帽、库菲帽、绒帽、托克帽、土耳其毯帽和头巾,所有这一切都是阴茎象征性的替代品,他们通过这样的天线可以畅通无阻地与神交流。成千上万的女人——没有去教堂、清真寺、庙宇和神龛,那里从来不属于她们——开始寻找自己的神庙,金色芭芭的神庙,如果神庙是她们的必需品的话。她们终于不向双眼布满血丝的男人卑躬屈膝了,这些男人杀人如麻,直到现在死亡还在持续。是他们留下了人的头骨,而人类愚蠢的想象力将这些头骨挂在了独自居住在森林边缘的老妇人的篱笆上。 我,阿芭·巴加伊,属于无产阶级女性,属于芭芭国际,是的,我就是那边那个女的(ona tamo)!什么,别告诉我您觉得很吃惊。您大概已经预料到了,您知道女人是伪装大师,这是她们从几个世纪的地下生活里学会的,她们掌握了所有的生存技能。毕竟,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她们,她们是由亚当的肋骨创造的,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生下亚当的孩子吗…… 永别了,亲爱的编辑!很快我就会把人类的语言换成鸟类的语言。我的人类时光只剩下片刻,之后我的嘴会伸长成喙,我的手指会变成鸟爪,我的皮肤上会长出光亮的黑色羽毛。为了表达我的善意,我会留一根羽毛给您。好好保管它。不是为了让您想起我,而是为了让您想起熟睡的芭芭雅嘎头下的那把剑。 引自第4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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