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γνῶθι σεαυτόν
读过 醬豆
《廢都》是在離婚之後才真正動筆的。我離婚是協議著離的,什麼都不要,房子不要,財物和存款不要,那隻貓也不要,就淨身出門了。裴多菲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但說實話,一旦離婚了,想著當初為什麼就一見鍾情,憧憬著從今往後比翼雙飛,攜手到老,怎麼就突然間離婚了呢?我懷疑起了愛情,更懷疑起了自己:找伴侶如果說其實在找自己,我不好,只能是不好著再加了不好。我陷入了一種失敗、沮喪、空落的情緒中。也就是在這種情緒裡開始了《廢都》寫作。毫不諱言,《廢都》的寫作是我極力要擺脫離婚的情緒,而灰暗頹廢的情緒又像霧霾一樣籠罩了寫作。身後的陰影是地面不停地複印嗎?我體會到了徐展後,不,莊之蝶的張狂,壓抑,苦悶,無奈,放蕩,消沉,可憐的一個知識分子在那個稱得上最好的年代和最壞的年代裡,自以為是,也厭惡著自己,沒有朋友,卻尋不著敵人,想拯救別人,結果誰也拯救不了,反倒墮落、沉淪、毀滅了自己。書是和人一樣都有著命運的,以前我寫了那麼多書,都是在家的書房裡,早上七點起床,梳洗,早餐,然後寫作,中午十二點吃飯,午後小憩一小時,起來再寫,下午五點後接待來客,處理別的雜事,晚餐後喝茶,散步,零時上床睡覺。生活極其規律,書寫的速度順暢。而《廢都》在租住的小屋裡寫作,晚上常常失眠,早上不能按時醒來,吃飯都是在街上小飯館去吃,或者自己泡麵,飢一頓飽一頓,寫作最好時一天也完成不了三頁,甚至一個上午寫了撕,撕了寫,寫了再撕,頭髮就開始大把大把地脫落。過去,老魯總是誇讚著我是為文學而生的,年齡還輕,筆已成道,寫出了那麽多作品,每一本出版都反應強烈。你還有崇拜的人嗎?他說。我瞧著再無旁人,也說了一句狂語:那就照照鏡子麼。可現在,我不願看鏡子,鏡子裡的人是那麼憔悴、枯瘦、醜陋!
说明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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