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末使玛尔巴贝阿达十分难过。从前可不是这样。相反地,它和我们出去演习的时候,总是一路上欢蹦乱跳。听到打靶的轰鸣声,它就蹿得很高,到处乱跑,显得格外兴奋。但是,自从成了我的密友之后,它的行动就大大地变了样。每逢星期六,它就变得有些异常,好像一个多情的女人那样,总是缠着我,紧贴在我身旁,时而舔舔我,时而扬头望望我……它从来也不跟我到校外去,虽然并没有人下令它必须留在校内,那大概是它自己规定的,好像是一种惩罚。这很奇怪。当我星期日回校时,总见它紧张地在门口进门的士官生中间钻来钻去。它的脑袋激动地东张西望,用鼻子嗅来嗅去。我知道,它老远就发现了我。我听见它一路狂叫着跑过来。一看见我,它马上跳起来,尾巴翘得高高的,身子扭来扭去,兴奋异常。狗是一种非常忠实的动物,我不忍心打它。这并不是说我待它很好。我常常折磨它,那是因为我心情不好。有时还拿它开心。玛尔巴贝阿达可是不会生气的,正相反,它好像还很高兴。它大概以为我是在跟它亲热吧。“往下跳!玛尔巴贝阿达,别害怕!”母狗站在衣橱上,时而咕噜噜地低叫,时而狂吠几声,害怕地望着地面,好像站在梯子顶端的狗。“跳呀,跳呀!玛尔巴贝阿达!”直到我走过去,从后面轻轻一推,它才毛骨悚然地落地打滚。我以前是闹着玩的,并不心疼它。玛尔巴贝阿达尽管摔痛,也绝不会恼怒。可是今天情况不同了,我是故意拿它出气。这不能都怪我,应该考虑到出了这么一大堆倒霉的事。可怜的卡瓦,那样的事不管落在谁的头上,也要十分紧张。“奴隶”的脑袋里还有一颗子弹头没有取出来。大家的心情自然格外沉重了。再说,正赶上烈日炎炎的天气,不晓得为什么非强迫我们穿上蓝军装不可,弄得我们汗流浃背,肚皮上好像有青面獠牙的妖怪在爬。什么时候把他带出来?身体怎样了?关了这么长时间的监牢,模样一定变了不少吧?大概消瘦多了。说不定每天只给面包加白水,终日蹲在小黑屋里。只有军官会议传讯时,才能出去。他要紧张地对付军官们的询间。上校和上尉们高声审问着,那又喊又叫的模样是可以想象的,一定是凶神恶煞的。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呢?他虽然是个山里人,却表现得像条好汉:绝不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天大的祸事一人承担。“化学试题是我偷的,我自己去的,就我一个人,与别人无关。玻璃是我打碎的,手上被玻璃划破过,你们看,这里有划破的痕迹。”审讯完毕,又会把他关进牢房,等着士兵从窗口给他送饭。可以想象得出来会是什么样的饭食:普通士兵的饭。他一定会想到,当他回到山区,告诉家里“我被开除了”之后,父亲会如何处置他。他的父亲一定很暴躁,山里人个个是火暴脾气……我从心眼里同情他。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生活就是这样,我们一起共同生活了三年,如今他要回到山区去了,再也不能念书了,只能一辈子同印第安人、同小羊驼打交道,只能当个无知的庄稼汉了。这座学校最坏的地方就是:对开除的学生来说,已经通过的考试成绩不再有效。这些混蛋绞尽脑汁要整人。这几天来,山里人卡瓦一定过得很苦。全班同学像我一样,都在考虑这件事。今天命令我们身穿蓝制服,站在院子当中让烈日暴晒,等待着把卡瓦带进来。没有人敢拾头,因为眼泪会流下来。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接着,中尉们身穿检阅军服走进来,后面是兵营大尉…… 引自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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