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自己他再回忆起这些情色冒险时,也很难相信这些事真的发生了,而他居然听之任之,虽然全程都很不情愿,或者他宁愿认为自己他再回忆起这些情色冒险时,也很难相信这些事真的发生了,而他居然听之任之,虽然全程都很不情愿,或者他宁愿认为自己不情愿。 不过,朱迪斯可全无抗拒心理,她坚持接受威廉森挑战性的测验,看自己能否接受公开的不忠,她希望这种疗法有效,让她克服多年来的依赖心。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这个住在城郊的家庭主妇,可在与威廉森的小组那次不幸的会面之前,她从没遇见过愿意或者有能力帮助她改变的人。虽然没有对丈夫明说,可是她私下觉得这小组也能促成她的自我解放——丈夫被迫承认了偷情的事,她也想从某些秘密的重压下解脱,这些事已经给她造成了不小的焦虑和罪恶感。比如说,她也想坦白自己在婚姻中也有不忠的行为;去威廉森家的第一晚,开车回家的时候,她就有强烈的冲动想告诉丈夫。但她没有勇气,可能是因为这段性爱经历有些特殊,牵扯到一位年轻黑人。 他叫梅多斯,是洛杉矶一所退伍军人医院的护理员,朱迪斯从护士学校毕业后也在那儿工作。由于所有患者都是男性,实习护士全程都有护工陪同。梅多斯高大帅气,是朱迪斯第一个熟识的黑人。医院的娱乐时间——护送病人到医院的草地上玩球之后,朱迪斯和梅多斯就在草地上坐下来,一边看着病人,一边聊天;一天,两人谈得很亲密,梅多斯便提出下班后私下见面。 朱迪斯这时刚刚结婚一年,可是与布拉洛的性生活已经成了每周末无聊的例行公事,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可是毫无办法;婚后她就是没法享受性爱,不像从前,她和布拉洛——还有和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做爱时都是偷偷摸摸的,溜到汽车旅馆和借来的公寓房间里,趁着父母和监护人不在家或是没注意时在卧室里打情骂俏。偷偷做爱对朱迪斯来说十分刺激,又有奇妙的罪恶感,是对她严厉宗教教育的反抗;可1958年2月她结了婚,性爱变为合法,她便渐渐觉得这事儿只是件要做的家务,和买菜做饭差不多,接下来的一整年她都这样觉得,只除了1958年冬天到1960年春天与梅多斯的短暂偷情。 她和梅多斯会从医院去附近另一个黑人护工的公寓,一般都在她丈夫加班的时候;有几个小时,他们可以毫不顾忌地沉溺于性爱的快乐,这使她感到满足又刺激——纯粹的快乐,没有情感承诺带来的复杂问题,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与梅多斯结婚;和他在一起的,是她最不能接受的那部分自我,是她成真了的黑暗幻想,这幻想骤然而来,又匆匆离去。这段婚外情已经令她晚上无法面对丈夫,他走进卧室,她无法再假装睡着;他偶尔求欢,她也无法理直气壮地拒绝。朱迪斯意识到自己表里不一,同时也发觉自己想要孩子,她相信,孩子会给生活带来欢乐和目标,后来也的确是这样。 但在随后多年的夫妻生活中,她再没有过性爱的激情,偶尔朱迪斯会期待像梅多斯那样不正当的情爱关系,可她害怕这关系会威胁到婚姻和家庭生活,一想起这点,她就更加不安,生怕丈夫哪一天会出轨。 引自 14 他粗暴地推开了她的手,不想再被她碰一下,也不想再碰任何人。 朱迪斯年轻时与黑人护工梅多斯的婚外情刺激了她的欲望,这种禁忌的逾越可以说是巴塔耶理论最好的注解。
森家时,她也很期待这次拜访,可驾驶席上丈夫坦白出轨,她惊讶于自己并没有特别难过;两人开着车,第二次去威廉森家时,她也很期待这次拜访,可驾驶席上丈夫坦白出轨,她惊讶于自己并没有特别难过;两人开着车,第二次去威廉森家时,她也很期待这次拜访,可驾驶席上的丈夫身体僵硬,简直像鬼魂附身了一样。 布拉洛夫妇到了威廉森家,见到了客厅里的小组成员,朱迪斯认出了上次见到的人,除了一个人不认识。一个漂亮、身材姣好的年轻女人,盖尔,长着红头发,有酒窝。有人把她介绍给布拉洛夫妇,可是她不敢碰上朱迪斯的目光,使朱迪斯想到,这是否就是今晚为她丈夫挑选的床伴。很快,朱迪斯的信心就消退了。同时,她注意到丈夫一看到盖尔对他微笑,精神就格外振作,盖尔也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朱迪斯坐在沙发上,靠着戴维·施温登和阿琳·高夫,她抿着红酒,对周围的谈话心不在焉,焦虑得要命;然后约翰·威廉森走了过来,跪在她脚边。他那温柔、关切的态度,令她觉得,这个男人特别了解她的感受,他把手放在她脚踝上,开始了那奇怪的按摩,她却无意抗拒,反而很欢迎。对于威廉森的外表,她并没有特别的好感,可他有不寻常的特质,显得特别、神秘,甚至有些轻率,这特质吸引了她;他对这屋里的人有明显的影响力,也令她印象深刻。他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人与自己的生活交织在一起;在他身上,朱迪斯感受不到威胁,相反,她觉得威廉森是真的关心自己,关切她的利益与个人成长。他问朱迪斯是否足够坚强到能接受上次所说的过度控制欲测验时,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出于想要他认可自己的心情,坚定地说,她准备好了。 于是威廉森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静下来,对小组成员解释道,朱迪斯·布拉洛为了克服自己的占有欲,现在需要他们的合作。他转向盖尔,请她陪约翰·布拉洛到一间卧室里去。盖尔立刻站起来,把手伸给他。布拉洛浑身不自在起来,因为所有人都转头看着他,包括朱迪斯。虽然朱迪斯点点头,确认她同意这样做,他还是觉得心脏在颤抖,站起来时膝盖都发软。可他跟着盖尔走向卧室的时候,看到她晃动的臀部,又满心期待着同她做爱。 她带他来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房间,柜子上有一盏小灯,发出昏黄的光。她关上门,一动不动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有些不情愿、犹豫不决。布拉洛有些担心,这可能只是威廉森测试朱迪斯嫉妒心的手段,不是真的让他做爱;然而盖尔拉起了床罩,开始解衬衫纽扣,同时说自己感觉十分奇怪:几年以前,她说,她还住在美国中西部,由于家里信爱尔兰天主教,27岁了还是处女;可现在呢,她一边说,一边解开了文胸的搭扣,她马上就要第一次和已婚男人做爱,而且此人的妻子就坐在隔壁房间不到40英尺远的地方! 布拉洛笑了笑,想要说句合适的话,可他开始脱衣服时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带着热切的欲望看着她裸身爬到床上。很快,他也躺到她身边,温柔地吻她,爱抚着她丰满的乳房,慢慢地,他发现,虽然她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可她身体上却有了闪光的汗水。突然之间,她就变得羞怯、紧张、无知、顺从,却没有热情。她的眼睛紧闭,像是不想看到眼前发生的事。他亲吻她,她也轻柔地回吻,手却不碰他的身体。他好奇起来,想这样一个被动的人,怎么会在威廉森的小组里,然后他想到,可能她和朱迪斯一样,正接受某种私密的测试——威廉森这个性爱问题专家,可能正在帮助盖尔克服性冷淡,而布拉洛就是药方。他在她耳边轻声问她是不是还好,她点了点头,仍旧闭着眼睛。等他费了不小的劲,终于插进她的身体时,盖尔突然在他身下活了过来,弓起身体迎合他的动作,双腿缠绕在他身上,开始呻吟,一开始声音很轻,然后越来越响,他的突迫也越来越快,她几乎尖叫起来了,布拉洛希望有办法让她安静些。他之前从没和喜欢呻吟的女人做过,不知该如何反应,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能继续猛冲,尽量不去想客厅里肯定能听见这声音的众人。 接着,一阵裂帛般的哭声,布拉洛听到客厅里传来了高亢、歇斯底里的号哭,是朱迪斯的声音。他试图隔绝她的哭声,继续让自己高潮,可这两支旋律冲突的调子搞得他焦躁不安起来:盖尔快乐的叹息和呻吟,朱迪斯绝望的痛哭和尖叫;没多久,他软了下来。 盖尔睁开眼睛,什么也没说。他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两个人静静地躺了一阵,听着客厅里的哭声逐渐平息,其他的声音都在安慰朱迪斯。接着卧室门缓缓打开。来人是阿琳·高夫,轻声说现在一切都好。阿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走进来坐在床边,微笑着问他们想不想三人一起。布拉洛谢过她,摇了摇头,说今晚与一个人做爱就够他应付的了。 阿琳走后,布拉洛又能勃起了,完成了与盖尔的做爱,不过比刚才的激烈程度差得很远。虽然朱迪斯的痛苦声音没有了,但他们都能感到她充满压迫的存在;穿衣服的时候,布拉洛又听到了朱迪斯的声音,不过现在,她的情绪显然恢复了——她在笑着;布拉洛打开门,看到她坐在威廉森身边的椅子上,显得自在又高兴。 屋里只有朱迪斯和约翰·威廉森,其他人显然已经去了别的卧室,朱迪斯的兴趣全在威廉森身上,丈夫进屋来,她都没注意,直到他俯身吻她才发现。她露出了微笑,可没有站起来;她向他保证一切都好,可是明显想继续和威廉森独处。于是布拉洛走到一边去找盖尔,他第一次觉得,在他们的婚姻中朱迪斯不再属于他了。 引自 14 他粗暴地推开了她的手,不想再被她碰一下,也不想再碰任何人。 只是看到这段文字就能感受到他们房间里那种关系带来的张力。那种原始的性欲、占有欲被剥夺的失落,思维重构后的清醒。
很高兴,做家事特别勤快,对孩子态度也虽然朱迪斯看起来很高兴,做家事特别勤快,对孩子态度也虽然朱迪斯看起来很高兴,做家事特别勤快,对孩子态度也虽然朱迪斯看起来很高兴,做家事特别勤快,对孩子态度也虽然朱迪斯看起来很高兴,做家事特别勤快,对孩子态度也虽然朱迪斯看起来很高兴,做家事特别勤快,对孩子态度也虽然朱迪斯看起来很高兴,做家事特别勤快,对孩子态度也虽然朱迪斯看起来很高兴,做家事特别勤快,对孩子态度也好,但她总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晚上也不和他一起睡觉,而是熬夜看威廉森借给她的书,是艾伦·沃茨、菲利普·怀利、克里希那穆提的作品。一天晚上,她坚持要独自去威廉森家,早上3点才回来,充满了活力和自我发现的能量,他一直等着她回来,想同她说话,她却说想自己待一会儿,要在桌子前把心里涌动的诗句写下来。 朱迪斯克服了占有欲,现在她好像无法被占有了;她离得越远,他就越急切地渴望她。讽刺的是,她突然就成了布拉洛一直在幻想中渴求的完美女人——大胆、无忧无虑,他沿着威尼斯海滩骑着自行车追寻的就是这样的人;这种冲动、性解放的女人,最好的代表就是拉佩尔公寓里的那个美术老师。 现在,朱迪斯显然是把威廉森的小组当作了安心和启蒙之源,布拉洛觉得自己也得和小组保持密切联系;第二天她提议周末和威廉森夫妇一起去大熊湖,他不情不愿地同意了,害怕如果自己不去,她也照样会和他们去,没准还和别的男人一起。 周五晚上,威廉森要开过80英里的路程到大熊湖。布拉洛在车后座上一直握着朱迪斯的手,希望周末放松一下,他们的关系能更和谐、紧密一些。四个人在车里轻松友好地聊着天,吃过晚饭后,威廉森带了红酒回到木屋,几个人在壁炉前谈到午夜,说着年轻时的事。 布拉洛说得最多,因为威廉森夫妇对他的话很感兴趣,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他喝着红酒,继续回忆往事,慢慢开始说起一些从没说过的事。他说起芝加哥那些反犹的邻居,说他害怕暴露自己有一半犹太血统,他记起了在橄榄球队里受过的许多伤害,想要摆脱犹太人不擅长体育的形象。他记起了和犹太裔母亲的争吵,去基督教堂时的别扭,自己为了被社会接受而向周围人说的谎——现在一想起这些谎言,就引起他的难堪与自我憎恨;可他也十分同情那个孤独的小男孩——朱迪斯和威廉森夫妇还在等他说下去,突然地,布拉洛开始颤抖。他站起身,走进了卧室。 芭芭拉跟着他进屋,关上了房门。她看到他含着泪水,便递过手绢,用胳膊搂着他。他默默地坐在床上,垂着脑袋,她吻了他,轻声细语地安慰他,然后开始解他的衬衫纽扣。 芭芭拉脱光了他的衣服,自己也脱了衣服之后,就让他躺在床上,布拉洛顺从地照做了,她躺在他身边,温柔地抚摸他的身体。虽然之前做爱的次数不可胜数,这却是布拉洛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温柔。 做爱之后,布拉洛的痛苦烟消云散,在她怀里稍微睡了一会儿。然后,他被隔壁房间的奇怪声音惊醒了,他起身打开门,看到火光融融的壁炉前面,两具赤裸的身体躺在地毯上。 布拉洛以前从没旁观过别人做爱,此时目瞪口呆、充满敬畏;木头烧得噼啪作响,在流转的火光中,两具锁在一起的身体不停运动,他一时看得入了迷,觉得这场景很美。然后,他认出了妻子大腿那熟悉的形状…… 布拉洛向后退去,踉踉跄跄地快步走回卧室。他感到芭芭拉靠近身边,想要拥抱他、安慰他,可他粗暴地推开了她的手,不想再被她碰一下,也不想再碰任何人。他摔上卧室门,瘫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不得不说,威廉森克服占有欲的性解放实验不是所有人能接收的。永远会有不能接受的人
他觉得,生活的平衡和秩序全毁了。约翰·布拉洛燃起了复仇之火,悄悄策划杀死约翰·威廉森,同时也考虑自杀。让威廉森死很容易,趁他在卧室、脸埋在朱迪斯双腿中间的时候,往他背上打两枪就行了,妻子的命倒是可以饶过,还需要她来带孩子。至于自杀方式,他想象着自己去参加马里布的潜水课程,在最后一节课上慢慢沉没到海浪之下。他每次开车往返保险公司的时候,都会在脑中一遍遍放映这场景。 布拉洛在车里听着新闻,得到了些许安慰,知道不止自己一个人这样混乱——实际上,1968年,整个美国都充斥着暴力、疯狂和自我毁灭的行为。马丁·路德·金在孟菲斯被刺,罗伯特·肯尼迪也在洛杉矶被射杀,在布拉洛居住的芝加哥,一边是挥舞着棍棒的警察,一边是几千名反战游行者,加上被民主党全国大会吸引来的嬉皮士,流血冲突时有发生。成群的警察横冲直撞,粗暴推搡着无辜的行人,休·M.海夫纳就是这些旁观者中的一个。 越南又死了几千个美国士兵,战争谁也不想要,又似乎无法停止,林登·B.约翰逊总统支持率惨淡,决定不再参加下次大选。和平示威的人围住了全国的校园,为公民权利抗争的人则试图在南卡罗来纳州奥兰治堡设立无种族隔离的保龄球馆,结果与警察冲突时死了3名黑人学生,37人受伤。墨西哥城举办的奥运会上,两个黑人短跑运动员赢得了金牌,在《星条旗永不落》的乐声中举起了黑色的拳头,随即被国家队开除。美国史上威力最大的氢弹在内华达州爆炸,震动从偏远的沙漠传到了100英里外拉斯维加斯的赌桌上。 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崇拜者劫持了数架美国商用飞机,转移到古巴。杰奎琳·肯尼迪,这个全国最妖娆的寡妇,坐着私人飞机到伊奥尼亚海的私人岛屿,嫁给了希腊船王亚里士多德·奥纳西斯。俄勒冈州监狱的700名犯人发起了暴动,造成200万美元的经济损失,最后连典狱长也换了人。波士顿的联邦大陪审团指控儿科医生本杰明·斯波克和威廉·斯隆·科芬神父阴谋教唆年轻人逃避征兵。美国海军在“二战”中经过惨烈战斗得来的硫黄岛,在23年后归还了日本。缉毒警察在纽约码头发现了246磅海洛因,价值2240万美元,藏在从法国海运来的一辆汽车里。 纸币预期走低,投资者都争着买黄金。阿拉伯酋长从石油矿区使用费里拿了大笔美元,是最为活跃的黄金交易商。加利福尼亚的实业家、艺术收藏家诺顿·西蒙为一幅雷诺阿的画出价150万美元。几个城市里都开起了人体彩绘工作室,芝加哥市里的某一家就是由28岁的哈罗德·鲁宾经营的。该年度最有名的文学形象是菲利普·罗斯 [70] 的《波特诺伊的怨诉》中长期自慰的角色。 亚特兰大举办的美国小姐选美大赛上,抗议的女权主义者烧掉了胸罩。由于避孕药的普及,生育率比大萧条时期还低。纽约上演的音乐剧《毛发》和进口自瑞典的电影《我好奇(黄色)》都正面展现了男性和女性裸体。美国人选出的新总统承诺会打击色情淫秽产品,打压团伙犯罪,就在他上任前一天,某个全部内容都是性和色情的低俗小报出版了第一期,名字叫《搞》。 该刊物认为只要成年人之间互相同意,任何行为都不算淫秽,色情作品——一点不输给其他表现形式——也是了解自然的途径,那些看了对开放性关系的描绘觉得受冒犯的人,其实是因为看到了裸露的自我。本着以上原则,《搞》很快对尼克松时代的小资产阶级文化发起了攻击,其对当代美国生活的观点,任何一家主流刊物都难以接受。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当布拉洛觉得世界天旋地转想要毁灭时。当时的1960S末的美国也是一个动荡的时代,民权运动四起,经济滞胀,社会动荡、治安糟糕,那些标志着美国领先的标志不断动摇,此时的美国在冷战中不再那么占优。
《搞》每周发行,35美分一份,报纸照片上的人们炫耀着生殖器、朝上流社会竖中指,标题和文章里遍布脏字,被外界认为反映了普通人对政府的愤怒和失望。漫画描绘的政客和法官如同禽兽、荒淫无德,四星上将们在越南投下炸弹之后互相搞来搞去。某篇文章批评了联邦调查局局长,标题明目张胆地问出了很多人憋在心里的问题:“约翰·埃德加·胡佛到底是不是基佬?”报纸虽然无视公民权利运动领导人的政治言论,却报道了一个黑人因为在内华达州若干家合法妓院里招妓被拒、抗议种族歧视的新闻。 登在《搞》上的照片里的女人几乎都不是美女,不过刊物的本意就是要呈现不加修饰的真实,长相普通的女人、身上有各种瑕疵和缺陷——她们就是现代的莫莉·布鲁姆 [71] 和康斯坦丝·查泰莱,而不是《花花公子》里那些塑料假人一样的完美玩伴。通过详细报道男性新兴市场上人工阴道、充气塑胶娃娃和女性用按摩棒销量的增长,《搞》记录了美国社会中非个性化的过程;广告栏登的是妓女拉客、孤独老姑娘的内心渴望和单身男人不寻常的欲望:“足部专家,长相英俊,寻脚底敏感的姑娘。来函请寄:纽约市2428信箱,艾德收,邮编10001。” 《搞》的社论尖锐,热爱挖掘社会阴暗面,嘲骂多管闲事的政府一边美化战争,一边抓捕情色书刊出版商,比如《厄洛斯》的出版者拉尔夫·金兹伯格;纽约警方叫停《切·格瓦拉》的舞台剧,逮捕了十个演员,连剧场的清洁工也被抓了起来,因为该剧中有一场口交的戏,会给戏剧观众造成道德风险。《搞》随即发文章质问,既然纽约市本周有145人被谋杀,为什么警方不干脆在这期间戒严所有街道。对于警方突袭纽约市的性用品店、成人书店和情色剧场的行为,《搞》也含讥带讽地表达了担忧,认为每个拿着警棍的愤怒警察身后都有个性冷淡、爱尔兰天主教徒的母亲,酗酒的父亲,以及一位内心是同性恋的神父,坐在忏悔室里谴责男女之间的肉体乐趣。教区如果挨着色情产品盛行的地区,比如达菲神父 [72] 曾经住过的爱尔兰裔聚居地,就在时报广场西侧,那里支持个人自由的人和支持宗教管制的人就会没完没了地打仗;各大日报都支持最近时报广场上的反淫秽宣传(此类活动会消灭投币西洋镜一类的大众色情,对《噢!加尔各答!》这样合法舞台上的高价性感表演却网开一面),《搞》的员工却在为老色鬼们享受快乐的权利辩护,拥护站街妓女的生存权,看到贫民窟出身的“黑魔鬼” [73] 开着玫瑰紫色的拉皮条专用豪华轿车招摇过市,也不会大惊小怪。 有人认为自从性产业近些年开始繁盛以来,时报广场不再安全怡人,《搞》反驳了这种说法,指出时报广场向来是个浮华艳俗的所在,昙花一现的天才和没教养的游客扎堆,人们会来这儿找他们不想在家附近见到的东西;而且,现在的时报广场警备更完善,也更安全了;在达菲神父的时代,贫穷的年轻人拉帮结伙,从附近的地狱厨房 [74] 涌入这里,抢劫案、谋杀案频发,20世纪早期,四十二街南边也是妓女成群,住在当地的主教曾说,妓女比城里的卫理公会教徒还多。 为了向读者提供历史视角,《搞》经常重印褪色的老照片,都是过去妓女和歌舞女郎的照片,她们一度是迂腐的“小花”市长菲奥雷洛·拉瓜迪亚 [75] 的眼中钉;在一期名为“过往风尘”的特辑里,《搞》刊登了尺度极大的私人老照片,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们匿名寄来的,他们想为子孙后代留下当年情欲的影像见证,而且并不在乎左邻右舍会怎么看,因为邻居们已经先赴黄泉。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会骂就多骂点
警察第一次突袭《搞》的编辑部,是在1969年5月30日的报纸出版之后,那一期印了张合成照片,是纽约市长约翰·林赛展示着巨大的阳具,题图写着,市长的政治才能显然不如床上本事,不过他也只会传教士式这一招。《搞》的高级编辑被指控犯了淫秽罪,在警察局留了指纹、拘留了几天,却不耽误报纸每周出版,风格还一如既往地无耻。因为报纸突然热销,公司便能请得起顶级律师,能在法庭上争取宪法第一修正案中的权利,能赢回编辑们的自由。出版一年后——警察仍旧会围堵在路边公开贩卖《搞》的报摊,其中一些摊主还是盲人——报纸每周的发行量达到14万份,小说家戈尔·维达尔 [76] 称赞其是美国唯一一份真正服务读者的报纸。 编辑认为,报纸的大部分读者对纽约各色各样的性爱亚文化很感兴趣,还有很多人会亲身参与,《搞》会介绍各类酒吧,列出地址,以适应交换伴侣的夫妇、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和迷恋施虐受虐人们的需求;读者也能看到假阳具、异形避孕套、高级避孕套和壮阳药的优惠信息。考虑到邮购“婚姻辅助工具”的读者大多较为害羞,有抗拒心理,即使买到假货和没价值的商品也不会投诉,《搞》还设立了专门的实验室,购买、测试这类邮购商品。有些产品名不符实,比如某个有名的阳具增大器;或是价格虚高,比如维持勃起的油膏,效果和药店里卖的几款脱敏乳液差不多,价格却高出十倍;经过实验检测,此类产品会被负面评价。 《搞》的评论家观察到,色情电影在报纸上做广告,往往会夸大影片中的色情内容,于是他在新写的每篇性爱电影评论里都注明自己看的时候勃起了几次,对每部电影,都有这项叫作“彼得尺” [77] 的标准化测评。报纸还明察暗访了某些诈骗性质的男女交友俱乐部和相亲机构;对有露骨性描写的小说和非虚构作品,报纸不仅会刊登书评,还会大段摘录作品中的激情片段,供读者了解作者的风格和大胆程度。 维京公司新出了《詹姆斯·乔伊斯书信选集》的平装本,《搞》是唯一一家故意在书评里引用乔伊斯和妻子诺拉淫猥通信的报纸。那时乔伊斯离家很久——这些信件可能会吓到守规矩的刊物,因为乔伊斯对受虐(“诺拉,我渴望被你鞭打”)、恋物癖和肛交的兴趣在信中一览无遗:“最细小的事也会令我勃起——你嘴唇淫荡的动作,白色内裤裆部一点点棕色的污迹……想感受你充满火热情欲的嘴唇吮吸着我,想趴在那对粉红色乳头的乳房中间干你,想在你脸上高潮,体液喷到你滚烫的脸颊和眼睛上,想把它塞进你屁股中间,从后面上你。” “这是相当典型的意淫文字,”《搞》评论道,不过它对维京出版社的态度倒是很友好,证实了很久之前H.L.蒙肯 [78] 说的话:“世界上伟大的艺术家从来都不是清教徒,也很少有体面人。”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搞》杂志用今天的眼光看实在是颇具分享精神与“民主”精神,一个性杂志就是一种文化现象。
《搞》的内容和哲学主要来自其总编兼创始人之一,阿尔·戈尔茨坦。他没什么改造世界的野心,只想要如实反映自己了解的世界,他认为,世界就是成千上万像他一样无名普通人的日常生活。32岁时的戈尔茨坦怕生、肥胖、性生活不顺心、坐立不宁。他第一次结婚,是和一个娇生惯养的犹太女人,她父母从一开始就反对,离婚的过程也很痛苦;第二任妻子是个清秀的空姐,也是女权主义者,两人的婚姻生活注定不能长久。戈尔茨坦从纽约的佩斯大学退学之后,卖过保险、开过出租、打包过玻璃、领过救济、在纽约世博会的嘉年华上摆过摊、为奔德士公司当过工人间谍,还为耸人听闻的八卦周刊《美国之鉴》写过奇奇怪怪的故事。他创作的故事描写的都是享乐之后痛苦和惩罚紧接而来,是典型的犹太——基督教模式,这类故事他写了相当多,并不光是凭想象力,更多是来自过去的回忆。 戈尔茨坦生长在布鲁克林一个条件艰苦的犹太人聚居地,年轻人之间的霸凌现象十分猖獗,流行的游戏是到商店里偷东西。那时,他是个口吃、虚胖、总担惊受怕的小屁孩,十几岁还在尿床。公立学校里的犹太女教师总阴沉着脸,为了避免和老师的眼神对上,戈尔茨坦上课就总垂着眼睛、趴在桌上无休无止地画“二战”时的飞行员,画他们在空战中对射的场面。五年级,他考试不及格,被送到教育局指定的儿童心理学家处接受治疗;可他的功课并未长进,连学习热情也一落千丈。他留了级,和比自己小的孩子们坐在一起,觉得很丢人,同龄的孩子又排斥、无视他,结果在他的不合群里,慢慢掺进了敌意,放了学走在街上,比他大的孩子总是揍他,特别是黑人。很快,他几乎有点喜欢被打了;至少他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通过一次次主动接受惩罚,他甚至赢得了某种奇怪的尊敬。他看到小混混们站在街角,有学校里的体育生、有拦路抢劫的、有手段厉害的小偷,他就做手势挑衅这些人,他们便照例抓住他,用拳头一顿暴打,他也疯狂地反抗、嘴里骂着脏话,激他们继续打他。 戈尔茨坦的母亲比他口吃还严重,她富有激情,却很软弱,是俄国移民的后代;他父亲在下东区的小学也没毕业,就辍学做了赫斯特 [79] 旗下《国际新闻图片》的通讯记者,骑着摩托搜寻新闻,最终他做了摄影记者,和一大群新闻猎犬到处跑,脖子上只要没挂着相机带子,就像丢了魂似的,全身僵硬。和家人一起去中餐馆吃饭的时候,父亲会温顺地坐在一旁,还管华人服务员叫“先生”;在家里,他要么一脸不赞成地静静待着,要么就对家庭事务漠不关心。阿尔对父亲唯一好奇的地方,是他衣柜抽屉里有大尺度的裸女照片,有些是东方人,是他“二战”时作为赫斯特太平洋战场的摄影记者拍下来的,还有些照片是他从纽约警察局的朋友那儿弄来的,警方突袭时报广场扫黄之后,就会有这类东西。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戈尔茨坦家族里,阿尔唯一崇拜的男性是乔治舅舅,他块头大、长相英俊,就是达蒙·鲁尼恩 [80] 笔下的那号人物,他离了婚,住在百老汇剧院区附近的酒店式公寓里,开了一家业务繁忙的停车场,接待的车主有不少名人。虽然乔治和这些人并无深交,只是熟悉他们的车子,他还是向侄子阿尔成功传达出自己认识百老汇大多数顶级制作人和明星、赌徒和皮条客;乔治能言善辩,他对阿尔的父母说,侄子到了16岁还是处男,真是愁人,老实巴交的夫妻俩信以为真,承认儿子本来就麻烦不断,现在又出了新问题,还同意了乔治提出的解决办法。很快,阿尔接到舅舅的电话,叫他第二天晚上10点去乔治的酒店套房,说有个女人会在那儿等他。 阿尔·戈尔茨坦穿上成人礼服,提前半小时到了酒店。舅舅和他打了招呼,给他倒了杯威士忌,然后带他到街对面的药店买了安全套,是很贵的羊皮带润滑剂安全套,福雷克斯牌,舅舅觉得这牌子是安全套中的劳斯莱斯。然后他让阿尔先绕着街区散会儿步,等那位女士到了再回酒店。 20分钟后,阿尔返回酒店,看到709套房的门半开着,起居室里黑着灯,舅舅正坐在电视机前看摔跤比赛。他招手让阿尔进屋,叫他脱掉外套,指着卧室的门,祝他好运。 阿尔紧张地推开房门,听到女人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好,我叫海伦。很高兴你来这儿。”他紧抓着门把手,女人又说道,“进来吧,关上门。没什么可怕的。”她似乎很友好、很温柔,虽然他还看不见她,却能清晰地闻见香水味。 “你紧张了?”她问。 “不。”他说。 “你愿意脱下衣服,到我这儿来吗?” “愿意。” 屋里虽然暗,但他渐渐也能看到她了,她坐在床上,盖着被单。好像是金发。他小心地解下领带、脱掉衬衫,接着脱下裤子,搭在椅子上,听到兜里的硬币和地铁代币叮当作响。他慢慢爬上床,感觉到她伸出了手;很快她便开始慈爱地抚摸他,轻柔地引导他的手到达自己的身体,让他抚摸她的大胸、肚子,和两腿中间的毛发。她很高大,可是并不胖,他把嘴唇按上她的胸,她便鼓励地说:“这就对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接着,他感到她的手也在探索自己,用一种奇特而美妙的方式令他兴奋。她问他有没有带安全套,他回答说带了;可等他站起身去拿,街对面百老汇高楼里的灯光照出了他勃起的下体,他尴尬极了,转身不看她,笨手笨脚地在衣服里乱找。他把裤兜翻了一遍,然后是衬衫口袋,然后又翻了一次裤兜,才找到;他爬回床上,迟疑着,她从他手里拿过安全套,拆开,熟练地套上,又说:“一切都会好的。”他太兴奋了,说不出话。 她舔湿指尖,爱抚着自己双腿中间的部分,之后便拉他到自己身上,让他插了进去,开始有节奏地上下运动,他也跟着她的节奏。他感到身心都被这个高大的女人包裹了起来,舒服地安坐在她沉重的大腿和长长的手臂之中,达到高潮后,她拥抱了他,说:“噢,刚才真是舒服。”他从没这样快乐过。 后来,他懒洋洋地躺在她身边,她便问他喜不喜欢上学之类的问题,可是完全不说自己的事;他也不好意思问。他很想同她在舅舅的床上多躺一会儿,可是已经很晚了,第二天一早还要上课,他最后便说自己该回家了。他穿衣服的时候,她还在床上,他谢过她、道晚安的时候,她吻了他。 舅舅还在起居室里看摔跤,看到他进来,站起身问是否顺利,听到他说是,舅舅似乎真心为他高兴。阿尔与舅舅握手,感谢他的好意。很快,他乘电梯下楼,百老汇夜晚的空气扑面而来,周围全是人、喧闹的声音、流光溢彩的灯火;他感到有些长大了。 没过几个月,戈尔茨坦满17岁,辍学参了军。父亲在赫斯特集团的朋友给五角大楼写了封信,介绍阿尔·戈尔茨坦加入了通信兵部队,接下来的两年,他在各个基地里做摄影师,拍摄过几百次阅兵和授勋仪式——还有一次,他服从长官的要求,拍下了妓女为长官口交的照片。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太整蛊了,当舅舅的带外甥···,父母竟然同意
戈尔茨坦留起络腮胡,成了学校最初的反传统主义者;他不学课本,读凯鲁亚克的小说和艾伦·金斯堡的诗,成绩也下降了,不过这也有别的原因,就是他把大量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辩论队里一个心思难以捉摸的漂亮女生身上。 她是他的第一个恋爱对象,戈尔茨坦满心都是浪漫的激情和天真的期望,而且她喜爱性冒险、受人欢迎,从一开始就声明,决不会为了他的夜生活而限制自己的社交活动。她时不时就同其他男人约会,有时让他知道,有时背着他——不算很频繁,可正好够让戈尔茨坦一直处在不确定和绝望的状态。没有和她睡觉的晚上,他就想着她自慰,在想象中,她那苗条、优雅的身体异常清晰,简直让人发疯,她漂亮的长腿环着其他男人的身体,都是比他更优秀的男人。 他虽然胖,却很嫌恶胖女人;他母亲胸很大,也许正因为这样,戈尔茨坦才喜欢辩论队女孩那不大却坚实的乳房;从两人开始约会起,她便让他十分痛苦,从前的自我怀疑卷土重来,可她同时也燃起了他的战斗精神和冷酷的征服欲望——她就像一场辩论赛,他相信自己最终能赢,只要用上聪明的头脑、善辩的嘴巴。特别是这一回,还要用到舌头。 要想通往她的心,一定得用大师级的技巧经过她的下身。一天晚上,她轻轻把他的头按到自己两腿之间,说这是她最爱的快感,戈尔茨坦便初步得出了以上结论。在这之前,他都没怎么听说过这事儿,听到的只言片语也绝没有这样直白。在军队或者布鲁克林偶尔有人提到这事儿的时候,用的都是令人恶心、干巴巴的说法,其中最委婉的一个是“暖手笼 [81] 潜水”,而且他认识的那些大男子主义、自高自大的小流氓,没有一个肯承认干过这种事的。这样不够男人,没准还不卫生。它让男人变成了女人的仆从。只有变态才这么干。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的确,戈尔茨坦在好几个图书馆的性百科全书里查过相关条目以后发现,只要用到舌头都被政府正式定义为淫秽行为,属于鸡奸的一种,即使夫妻之间私下里这么做,在美国大多数州也是违法的。在康涅狄克州,口交犯罪可被判处服刑30年;在俄亥俄州是20年。在佐治亚州,这种“违背自然的犯罪”可能会导致终身监禁和苦工——比和动物性交的处罚严重许多,后者在佐治亚州只会被判刑5年。 禁止口交的法律显然是从宗教法令发展而来。自中世纪起,基督教法律就认定这些与繁衍无关的活动是不自然的,而实际上,从有文字记载以来,就有无数人自然地实践着这一行为。公元前200年的中国卷轴上就有此类图画,在古代东方的饭碗、花瓶和鼻烟壶上也都有类似绘画。印度古代的神庙里就发现了呈此姿势的雕像;生活在公元1世纪的罗马讽刺作家尤维纳利斯也多次提到,认为这些行为在异性恋和同性恋中都十分常见。中世纪的教会对那些承认口交的人施以严厉的处罚,也促使没承认的人感到罪恶,可背地里,人们对此的爱好几百年来有增无减,不过很少有人公开描绘这种行为,除了被禁的绘画和文学,比如18世纪的小说《芬妮·希尔》以及亨利·米勒饱受审查的作品。 戈尔茨坦读了米勒的大部分作品,不仅对书中有关舔阴的生动描绘印象深刻,而且也相信米勒自己就十分享受这样为女人带来快乐的过程——阿尔·戈尔茨坦也是这样,他从年轻的女友那里得到了很多锻炼和鼓励。他的头埋在她两腿中间,他第一次感到对她拥有了权力。舌头是比阳具更有力的武器,至少对当时的他是这样;舌头更可靠、更可控,能随心调遣——阳具可能会疲软、不举,可是舌头总能深入、卷曲、搅动,博得她的欢心;嘴贴在她身上,他不仅见到了她下身的华丽景象,也感到自己和亨利·米勒有了文学上的联系。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中国古代似乎也有类似的说法,比如佛教的地藏菩萨。而古代无论哪里,统治阶级的荒淫是普遍的,但是驭民术总是禁欲的。
通过课后在赫斯特打工,戈尔茨坦学到了不少摄影技巧,圣诞节假期,他接了一家摄影工作室飞去古巴拍摄的任务,新晋的卡斯特罗政权和美国政府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不久两国就会终结外交关系,而阿尔·戈尔茨坦出现在哈瓦那,很可能加速了这个不可避免的结局。下飞机不到一小时,他就开始从旅馆窗子里用长焦距镜头拍经过大街的女民兵,当天下午,他又在城里闲游,拍全副武装的军事基地和广告牌上的反美标语。到了晚上,他脖子上挂着四台相机,参加了由古巴领导人的弟弟、劳尔·卡斯特罗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在拍下30张发言人和讲台上其他领导人的照片后,他突然被拿枪的警卫推搡出了房间,并被要求交出胶卷。 戈尔茨坦的工作被打断,愤怒极了,他当即拒绝了警卫的要求;他气势汹汹地挥舞着自己的媒体记者证,可是没用,他被扔进一辆车,开到了军事监狱,因为间谍罪被捕。他在监狱里待了四天四夜,后来美国大使馆知会古巴方面,说他并非间谍,只是个对假期打工热情过头的学生摄影师;于是戈尔茨坦被释放,乘最早一班飞机离开古巴岛,回到迈阿密。 古巴的事件让他出了名,在学校的声望愈发增高,可这也加剧了他离开校园的想法,特别是他接连三年都通不过大一数学考试,对校园生活也厌倦、不满足。1961年春天,大三的戈尔茨坦退学当了全职自由摄影记者,希望成为专业记者、经历不寻常的冒险。可他这希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接下来的两年里,他最重要的任务是乘着政府媒体的飞机去巴基斯坦,拍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到达该国的照片;最惊心动魄的冒险则是,1963年1月和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年轻女人私奔去了纽约长岛大颈镇。 他第一次遇见她,是从佩斯退学前不久;他虽然不喜欢她——体重超标、性格咄咄逼人,父母都是有社交野心的犹太人,很纵容她,却很惊讶她竟然对自己有好感,她也是第一个认真说他将来会有所成就的人。她父母强烈反对女儿和戈尔茨坦的头几次约会,要是没有他们反对,这两人的关系顶多就是一般熟的朋友;可是他们坚持说戈尔茨坦配不上她,要求女儿不再和他约会,这激发了她的反抗心,戈尔茨坦也被激怒了,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非得 娶他们的女儿不可。他这么做了。他很后悔。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他也没有工作,一天,他在街上碰到了佩斯大学认识的一个年轻男生,说有个没准很有赚头的兼职工作,问戈尔茨坦是否感兴趣;雇主是个大公司,每周出200美元,如果工作完成得好,最后还有1万美元奖金。戈尔茨坦拿到了纽约一个劳动律师的电话,他会安排面试。戈尔茨坦打电话过去,由律师本人和另一个人面试之后,拿到了工作。现在,戈尔茨坦成了奔德士子公司的工人间谍。 这个子公司——长岛市的P&D制造公司,是给底特律生产点火系统和其他汽车零件的——利润不少,高层人员害怕工厂工人会脱离原来由管理层掌握的工会、加入独立而有权力的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 [83] ,因为一旦如此,新工会必然要求更高的工资和福利。UAW已经安排带喇叭的卡车停在工厂大门外,游说P&D的雇员在下次劳工大会上投票给自己,现在公司高层想知道,400个工人里大概有多少人会退出原来的工会。 戈尔茨坦的任务是混进工人里,打听他们对UAW的态度,然后秘密向董事会报告。戈尔茨坦当上了仓库保管员,也在工厂上下送汽车零件,这样可以在各个部门间自由活动,也能拓展交际面、多听小道消息。不到一个月,他就推断出大多数工人偏向UAW;和管理层的人商量之后,他参与传播了谣言,说如果UAW当选,公司就会关掉长岛的工厂、搬到南边去,几乎所有人都会失业。由于最近在长岛有一家UAW获胜的工厂真的倒闭了,谣言可信度很高;最后工人们投票时,UAW的提案以198:203落败。 刚开始,戈尔茨坦对这种胜利感到了一点变态的快乐,可是后来他就开始感到罪恶、厌恶自己。他行踪古怪、反复无常,可是不论行为上多么愚蠢、不端,他对无权无势的底层人还是同情的,现在他厌恶自己居然做了管理层的间谍;他在这岗位上又待了几周,本来还要继续秘密行动的,不过他感到连雇主那边也开始轻蔑他的行为了,因为这让他们想起自己的表里不一。 最后,一天晚上,戈尔茨坦不打招呼地离开了公司,第二天早上也没回去,之后再也没回去过。他不知道为什么下定了决心;就是一早醒来,有一股不可遏制的冲动要同公司断绝关系,即使要损失那1万美元都拦不住他。他在家里待了几天,任电话一直响,晚上就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要么到时报广场的书店里翻书,要么就去看夜场电影。这个时期,他越来越依赖收音机,在家里定时听巴里·格雷、朗恩·约翰·内贝尔和让·谢普德 [84] 的脱口秀,还有WBAI [85] 的政教分离主义评论,以及其他几个能在痛苦中陪伴他的节目。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1968年春天,她搬进了他的公寓,同年夏天,两人在墨西哥结婚,而他还没和第一任妻子离婚。他不怎么在乎这种技术问题,世道这么乱,政府的意见不值一提,不服从和反对政府在全国上下成了风气;戈尔茨坦以前从没想过自己在政治上会是个激进分子,可是现在,他觉得有必要站在政教分离主义这边,于是他决定,要在地下刊物上揭露他为奔德士公司做的间谍工作。 他认为这样做可以平息挥之不去的罪恶感,也能让那个和政府签下主要国防合同的大公司难堪,于是他找到一家激进的小报,纽约的《自由新闻》,亲自对编辑说了他的想法。编辑们很希望刊登这个故事,他很高兴。他们只出得起100美元,可是答应他会印在头版,让他有足够的空间创作,把白领高层设计欺骗毫无戒心的工人的每个肮脏细节都写出来。 戈尔茨坦花了十天写作,最后把故事送到出版社时,编辑们都对其谴责公司的证据印象深刻,预言报道一旦发表一定会对奔德士公司的管理层造成灾难性冲击。1万份《自由新闻》被送到了各个报摊,戈尔茨坦的故事登在头版上,标题是《我曾是奔德士公司的工人间谍》,可是编辑们明显高估了公众对此事的兴趣,也可能是读者根本不相信有这回事。 不论是什么原因,《自由新闻》没有收到一封回信、一通电话。阿尔·戈尔茨坦每天坐在报纸编辑部里,期待高涨,然后落空,结果如此惨淡,他明显泄了气。不过,和《自由新闻》的这次交往长期来看,对戈尔茨坦是有好处的,因为他与报社的一位年轻职员交上了朋友,后来,这个人帮他办起了自己的报纸。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美国虽然创设了工会,但是工会在美国的叙事里不是黑社会把持的要价机构,就是大公司手下的工具。工会去政治明显
吉姆·巴克利是个排字工,也是《自由新闻》的助理编辑,他个儿不高,一头黑发,是个24岁的新英格兰人,虽然在海军里待了四年,半生坎坷,可还是流露出唱诗班男童那种一本正经的天真劲儿。他有双大大的、忧郁的棕色眼睛,干干净净的白皙面孔,性格羞怯,掩盖了内心的不安分,这躁动的精神促使他不停换工作、换住处,与看起来有目标的人做临时的伙伴。 这时,吉姆·巴克利遇到了阿尔·戈尔茨坦,帮他编辑了做间谍的故事,戈尔茨坦的那种挫败他很熟悉,并且觉得这是两人切实合作的基础——至少,单打独斗肯定很难成事。戈尔茨坦想做色情小报,巴克利一开始并不愿意,他还没有从天主教孤儿院多年的严格教养中完全解放出来,不过他很同意戈尔茨坦的观点,即这种周刊在发行之前已经有了市场——对于身体享乐和色欲的《消费报告》、能够毫无顾忌地描绘情欲世界的报纸,这世界已经在人们周围日渐形成,主流报纸那些神经质的老板却选择无视。性就是20世纪中期美国最大的新闻,戈尔茨坦以推销员的骄傲语调对巴克利说,他们充满情色和玩乐内容的期刊会大受欢迎,与控制美国地下媒体的新左派那阴沉的空话形成强烈对比。 于是,1968年夏末,两人各出175美元成立了公司,发行由戈尔茨坦取名为《搞》的报纸,灵感来自不久前一份已停刊的诗歌刊物,叫《操:艺术杂志》。戈尔茨坦害怕首任妻子会哪一天合法要求《搞》的股权,就用第二任妻子的名字玛丽·菲利普斯注册了股份,她的名字和巴克利一起作为合伙人写在报头上,不过她人还是在泛美航空做空姐。戈尔茨坦自己当总编,名字写在一大串雇员的名字之前,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子虚乌有。 1968年11月,《搞》出版了共有12页的第一期,两位编辑在文章中称其是“西方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新刊物”。戈尔茨坦和巴克利几乎包揽了全部工作:戈尔茨坦写了大部分文章,巴克利排版,然后两人亲自把首印的7000份报纸送到纽约的各个报摊,只要报摊老板愿意接受这份色情小报——封面上是穿着比基尼的浅黑肤色女人,抚摸着一根粗大的犹太萨拉米香肠。 第一期卖了超过4000份,第二期卖得更好,十期之后,《搞》已经扩充至24页,每期销量近10万份。现在他们有了招聘编辑和记者的钱,招到的人大多具有能在纽约任何一家刊物工作的专业能力和教育背景。《搞》的书评人迈克尔·珀金斯,本科毕业于俄亥俄大学、在纽约城市大学读的硕士,之前为《村声》 [87] 写书评。新来的执行主编肯·高尔毕业于西东大学文学系,在培生教育出版公司和其他出版社工作过;特约编辑迪安·拉蒂默是斯坦福大学的创意写作奖学金获得者。美术指导史蒂文·海勒是巴克利在《自由新闻》的纽约同事,几年后会去《纽约时报》做美术指导。《搞》的年轻摄影记者彼得·布伦南是福德汉姆大学的荣誉毕业生,在哈佛大学拿了文学硕士学位。 引自 15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地址早被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盯上了。 《搞》搬进了一座12层的砖砌建筑,是由1907年设计建造的工厂改造的,不过建筑结构相当精巧;有飞檐的柱子、弯曲的前窗、外部有带花纹的金属镶边,面对着大街的墙上,二楼那一排华丽的窗户上面,刻着这建筑曾经的主人、百万富翁的姓名首字母——E.W.B.,爱德华·韦斯特·布朗宁,在从前八卦周刊的头条里则是“布朗宁叔叔”,因为在20年代他卷进了丑闻,和一位曲线窈窕、为人轻浮的蓝眼睛女孩有了关系,她才14岁,叫皮奇斯·希南。 布朗宁是在百老汇麦卡尔平酒店里的中学舞会上注意到皮奇斯的。虽然他年过50、头发花白,可是在年轻人群里并不显得突兀,因为他在纽约是有名的青年工作领导人,也是慈善家,慷慨捐助过经济困难的学生、生病的孩子和孤儿。 1919年,布朗宁和妻子结婚三年还没有孩子,便收养了一个小女孩。一年之后,两人又收养了另一个女孩。为了哄她们开心,布朗宁在自己上西区的一座公寓大楼屋顶上盖了个住处,装饰着日本灯笼、寺院的钟、喷泉和鸣禽,还有个足够划小船的湖。布朗宁叔叔的豪华礼物得到了全国上下媒体的赞美,1924年的连环漫画人物沃巴克斯叔叔和孤女安妮 [88] ,可能就是从他这得到的灵感。 然而,1925年,布朗宁的妻子与他离婚,带着大女儿去了巴黎,留下他和小女儿森夏恩;他在媒体上做广告,要给8岁的森夏恩找一个“14岁女孩”做伴,这事给他带来了好名声,来信有几千封之多。可是他要给女儿征求伙伴的好心很快就显得有些可疑,因为他遇到了年轻的皮奇斯·希南,后来又与她约会。这下子,人们在第五大道上看到皮奇斯,坐在他孔雀蓝的劳斯莱斯后座上微笑着,周围堆满了玩具、贵重衣服和珠宝盒子。皮奇斯之前是和父母住在华盛顿高地的出租公寓里,1926年,他征得了她父母的同意,皮奇斯·希南在16岁生日那天成了第二任布朗宁太太。 这时,爱德华·布朗宁的身价已经超过2000万美元。他生长在曼哈顿,父母很严厉、有着维多利亚时期的价值观,从小就拿《圣经》规劝他,对他讲辛勤工作的美德。布朗宁长大成人之前,没怎么有轻佻爱玩的少年时期。可自从和皮奇斯结了婚,他便发誓要少些工作、多花时间享乐,在公众眼里,他变成了花花公子,也迅速适应了这个新形象。突然之间,他就融入了爵士时代 [89] ,带着披貂皮大衣的皮奇斯进高级餐厅时,在记者的闪光灯下,他会耐心地在人行道上多站一会儿。他给皮奇斯买了豪华轿车,配备专人司机,皮奇斯和母亲在第五大道疯狂购物,他也会买单;她母亲是医院的护士,从一开始就鼓励女儿和布朗宁交往,相应地,两人恋爱时她也收到了红包。 布朗宁的办公室里有一大本剪贴簿,上面都是关于他的新闻剪报,他也从不错过受采访的机会——即便在结婚十个月之后,在一大群闹哄哄的记者面前,他伤心地被迫承认,皮奇斯跑掉了。仆人们说看到她和母亲离开了长岛,开着一辆货车,里面是他送她的所有东西。虽然布朗宁伤心欲绝,还是表示自己仍然爱她,并对着镜头恳求她回来。 布朗宁再次见到妻子,是在人满为患的纽约法庭上,她的律师要求布朗宁离婚并支付巨额抚养费,皮奇斯自己也站出来,指控他性情冷酷、不道德。她说布朗宁喜欢看她裸体吃早餐,还送给她裸体照片的书,暗示他有不正常的欲望。 然而,布朗宁的律师交叉质询时,出示了皮奇斯在婚前写的日记,里面记录了与她做过爱的男人名字——她流着眼泪承认了,法庭里纷纷响起叹息和议论,法官不停地敲着木槌。虽然最终判决的抚养费数额远比她的预期要低——她拿到17万美元现金,还有六处西区的房产,她却利用这件事的公众效应,在母亲的指导下成了歌舞节目的女演员,野心勃勃地想进军娱乐界。不过她事业上不太成功,接下来几十年媒体对她的报道主要集中在再婚上面——布朗宁之后,她又结婚离婚三次——最终,在1956年,报纸头条报道了前皮奇斯·布朗宁夫人在浴室滑倒身亡,享年44岁。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白人真是炼铜有瘾
1934年,爱德华·布朗宁过了60岁生日后不久便去世了。他晚年的精力都放在自己最擅长的房地产行业;他还赶在当时的大部分商业巨头之前,预见到了大萧条的到来,在经济崩盘前以很高的价格卖掉了西区的房产,包括西十七街11号的公寓楼。 布朗宁去世几十年后,这栋楼的外观大致还是当时的样子,外墙装饰是20世纪初的华丽风格,他的名字首字母深深地刻进墙里;不过内饰就差很多了,一幅疏于照管的模样。油漆斑驳、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宽,煤烟糊在窗玻璃上,室内的光照都不好。这栋窄小的12层楼位于零售女装业中心的南边,从前的租客都是小型女装工厂和制帽商,现在这些人有的破产,有的不满意这楼的设施破旧,唯一一台又小又慢的电梯还总出故障,渐渐都搬了出去。 30年代到60年代间,这栋楼转过几次手、卖给了几个不同买主,而谁也没从其中赚到钱,到了70年代,上层的空间就不再挑剔租客,租给了年景好时不会考虑的客人。《搞》的总部在11层,10层是美国共产党的总部;顶层是个同性恋公社,主要是年轻男性,把布朗宁的旧办公室改造成了住房。下面几层的房客,要么是政治或社会上的异端,要么至少是不循常规、神秘兮兮、稀奇古怪的人。 房客中有个金属匠人,专门做指节铜环的。还有一帮中年男人,每周都有几天晚上聚在一起,在屋里铺上微型铁轨、摆弄着火车模型在上面跑。有一家科幻恐怖杂志的编辑部也在楼里,杂志叫《怪物时代》,另一层楼上还有一家叫《偷窥的汤姆》的丑闻小报。一个离了婚的纽约名流,科尔内留斯·范德比尔特·惠特尼 [90] 的后代,把他那一层用作画室和浪漫的隐居之地。还有个深居简出、红头发的书籍装订女商人,到了半夜,她的孪生姐姐常来拜访。再下面两层,是个以色列的修理工,他工作的地方只有几台打字机,后面都没有人——所有机器都是自动的。1970年圣诞节前,两个从前在快餐行业工作的男人租下了第九层,开了家按摩疗养所。 他们把裂缝的墙贴上富美家木镶板,地上也都铺了地毯,因为地板缝里全是生锈的别针和针头,是从前在这儿工作的服装工人丢下的。他们在电梯间附近盖了间接待室,里面放着一张荷兰式现代风格的桌子、带靠垫的转椅、一套音响、一张大咖啡桌,桌上放着《花花公子》和《阁楼》杂志。接待室后面,他们造了一间淋浴室、一间桑拿室,还有四个小型的私人按摩室。每间屋里都有一张按摩桌,床头柜里放着按摩用的酒精、油、滑石粉和盒装的舒洁纸巾。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然后他们在《村声》和其他报纸上登了广告,招聘女性来当“人体模特”或是“女按摩师”。他们希望至少招八到十个女人以配合日程安排,这样在中午、下午5点和晚上11点等繁忙的时段,至少能有四个人在四个按摩室里值班。由于按摩疗养在纽约还算是新生事物,警察也还没有将其列入打击卖淫的名单,有几十个毫无戒心的年轻女人应广告而来,以为是去摄影棚或是健康俱乐部工作;可一旦意识到这工作就是往男人的裸体上抹油,还要面对他们的勃起和挑逗,她们就扭头去找别的工作了。 可是还有些女人,经过了60年代的性解放,对这种工作不会大惊小怪。她们面对陌生人的裸体不会尴尬,很少受到50年代早期道德的约束,不像她们保守的母亲。受雇的人里,有在纽约上大学、打工挣学费的学生,有辍学的人,有开始上年纪的佩花嬉皮士,还有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女性,认为比起辛苦做服务员和秘书,按摩工作要轻松、好赚得多。其中一个申请人,之前就是七层《怪物时代》的秘书,被编辑解雇之后,走上两层楼,就当上了按摩师,每周的工资涨了两倍,到了350美元。 按摩疗养所的成功给楼里带来了新的社会元素——紧张兮兮的中产阶级商人,鬼鬼祟祟地来,急匆匆地走,使楼里不祥的空气愈发浓郁。十层上的共产主义者大多数是头发花白的极端左派,大萧条期间联合广场上闹抗议和游行那会儿,他们的革命热情就达到了顶点,对于按摩疗养所的成功,他们格外地看不顺眼,不光因为这些人在性爱方面是刻板的清教徒,而且他们也知道,楼下有这么家准妓院,这地方肯定会臭名远扬,招来警察时常拜访和靠找茬为生的市督察员。楼里面已经有传言,说联邦调查局已经准备租下第九层,电话里总有人威胁要放反共炸弹,人行道上还有充满敌意的罢工纠察,这些上年纪的党员无疑是被害妄想最严重的,电梯里那些一言不发、抿着嘴唇、穿着保守的男人,说不好就是联邦探员。 唯一欢迎按摩疗养所的房客是《搞》的男性员工,他们可以随时去泡桑拿,而且还能以折扣价选一位裸露上半身的女士,让她为自己按摩并爱抚至高潮。反过来,员工们也会写赞扬疗养所的文章——疗养所的名字叫“第一体验”,《搞》还会登疗养所的付费广告,写着联系电话和营业时间,吹嘘女按摩师的神奇手法和带来的销魂快乐。 很快,《搞》的广告栏里就有了纽约其他疗养所类似的宣传,有些还贴出了裸胸的女人照片,一群抛着媚眼、姿态诱人的女学生和臀部丰满的交际花,暗示顾客只要出按摩的价格,就能享受到她们。可是《搞》不久就接到了读者投诉,说有些是虚假广告,有些按摩师在收了25或30美元之后,将顾客挑逗至欲火难耐的状态,却拒绝为顾客服务,除非再收至少15美元的小费;还有人投诉说,有几个按摩师不论出价多高都固执地不肯碰男人的生殖器,理由是这样做违法。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这可不是说,按摩桌上就没有不当行为;事实上,这早已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某些拿执照的按摩师,包括一些中年发福的女按摩师,她们粗壮的身形好像激不起什么浪漫的幻想,可是也愿意答应男性客户或患者的性要求,只要他们口风紧,值得信任。鉴于此类性接触的内容基本就是用手,一些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来的按摩师还认为,令人放松的按摩就该以这种健康的方式达到高潮,而且都是依从客户要求秘密进行的——客户不仅喜出望外,还会付额外的小费。按摩组织虽然表面上从不容忍性接触,但也不想暴露某些从业者的不法行为,医护组织也同样不想让自己圈子里的违规操作公诸于世。几十年来,医疗圈内已经尽人皆知,某些著名医师违法为特权客户做人工流产手术,心理医生有时与沙发上的女病人偷偷幽会,住院的男病人行动长期受限制、焦躁不安,值夜班的护士和女医生便在夜里为他们缓解性焦虑。 实际上,这种慈善性质的行为,男人们都怀着感激,并认为它是复原过程中的一剂良药。水到渠成地,这些为病人按摩的弗洛伦斯·南丁格尔们成了疗养所的第一批女技师。50年代末60年代初,按摩疗养所在西海岸的小城市和镇子上悄悄地兴盛起来。这些疗养所实际上就是按摩室,一般都设在专门租给外科医师、牙医、足病医师、皮肤病医师和其他医疗人士的商业大楼里。乍一看,按摩室也很像是诊疗室——大门是白色的,上面装着磨砂玻璃,玻璃上印着黑色的小字“物理疗法”或“按摩”,还有医师的名字。房间内部就算不是无菌环境,也很卫生,家具都整洁干净;墙上挂着镶框的羊皮纸按摩执照和物理疗法学位,虽然真实性有待考证,边上装饰的花体字和小天使可一点不假。后屋里有这行常用的按摩桌、淋浴间、成堆的白色毛巾和瓶装润肤露,常常还有涡流按摩浴缸,桑拿间和减肥设备。 只有预约过的客人才能进入,按摩师都是精心打扮的女人,穿着护士服,给桌子上的裸体男人按摩时再穿一件白色罩衫。享受全套按摩,再让一个穿白袍的专业按摩师抚慰自己,对许多男人来说都是色情程度很高的体验,干净无瑕的环境尤其带来罪恶感,也满足了男性青少年时期与保姆、学校护士、多明我会修女狎昵的幻想,现实中,这些女人不会出现在按摩室里,手指上沾着油,娴熟地抚摸着勃起的下体,直到它喷薄在事先准备好的毛巾或纸巾上。 数十个男人每周光顾这些女按摩师,多年来按摩业长盛不衰、没受到法律制约,一半因为政治家和执法官员们是这里的常客,一半也因为女按摩师很守规矩、严守秘密。全身按摩每半小时的价格很少超过15美元,而且一般不收小费。她们只在本地报纸上登广告,在“按摩”一栏下寥寥写几行字,上面只有营业时间和电话。顾客也着意保护这些技师的生意;有不少男人真心相信自己是唯一接受“特殊服务”的顾客,即使是没那么天真的顾客,也不会在城里四处炫耀、传播自己的按摩经历。去过花天酒地的妓院后男人也许会兴高采烈,有了婚外情可能会同朋友讨论,大白天预约一个假护士抚慰自己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承认这种事可能会被说成绝望可悲,或是有变态性癖;这事儿和新奇的冒险也扯不上关系。要付钱给女人,要她做男人也轻易能做到的事情,甚至可能被人说愚蠢,不过按摩室的常客可不会同意这种说法。他们不像其他男人,能独自对着《花花公子》之类杂志上的女性照片轻松自慰,去按摩的男人喜欢共犯,想要一位外表值得尊敬的女性相陪,帮助他减轻罪恶和孤独,来完成这最为孤独的爱之行为。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接受按摩的男人是一夫一妻制婚姻中典型的秘密幸存者:他有工作能力,对妻子和家庭都还满意,人到中年,他想寻求不同性爱的刺激,又不想卷进复杂的情爱关系,觉得精神和经济上都消耗不起。他太老了,不能去单身年轻人的聚会;反应太慢,不能在附近酒吧里让不满足的人妻垂青、免费做一次爱;他也远远躲开站街妓女,不去廉价旅馆里做下流而可能染上病的勾当;甚至应召女郎和靠着夜晚生意挣钱的女人,即巴尔扎克所谓“双腿间的财路”,他也不去她们装潢精致的闺房。 这样一个男人,每天都在欲望与罪恶、躁动与谨慎的冲突间忧烦不已,性爱按摩简直就是抚慰心灵的万能药;20世纪60年代,美国几乎每个大城市都至少有一家伪装成医疗机构的按摩室,可以找到穿白袍的人工理疗师,用他妻子不会,或他不愿让妻子用的方式触摸他、满足他的欲望。 不过,到了70年代,随着这类私人服务开始公开化,按摩的世界里也起了变化:反主流文化的年轻企业家加入了该行业——他们还在药店里卖大麻卷、瑜伽书和其他让人离苦得乐的商品,开起了时髦的按摩疗养所和裸体摄影室,就在大街上公开营业。疗养所的大门口和橱窗里,毫无顾忌地挂着“姑娘随心选——活色生香的裸体模特”,人行道上还站着长发的男人,往男性行人手里塞宣传单,上面暗示了店里的额外服务。 宣传单上并不直接许诺顾客有性高潮的服务,不过保证有“无上装按摩师”进行“性感按摩”。一开始,这种宣传没有受到执法机关的反对,因为1970年,美国大多数地区已经有条件接受了性感按摩和展示裸体的合法性。百老汇舞台上的《毛发》和《噢!加尔各答!》中出现了全身裸体;几个城市里也允许开设无上装和无下装的酒吧,至少目前是这样。著名的艾萨伦治疗法,就是由晒得黝黑、漂亮迷人的裸体男女按摩师给加州水疗的顾客身上抹油,已经出了带插图的书和手册,其中详细描述并赞美了这种疗法,在全国销售;电视脱口秀上,受赖希影响的理疗师和作家大力推荐情色按摩,称其能改善夫妻关系。在性爱诊疗所,女代理们挑逗、爱抚那些“不举”的男人,使他们达到高潮;而性爱方面得不到满足的女性则接受培训,学习用爱抚生殖器的技巧和互相抚摸来刺激性伴侣,也学习如何时不时在振动器和人造阳具的帮助下独自自慰。在美国许多学校的性教育课程上,可能是史上第一次,自慰不再被描述成羞耻、可悲的行为。 虽然新疗养所外头挂着霓虹灯和炫目的招牌,让有执照的按摩组织心里很不高兴,可这些组织者也不急着谴责他们,因为某些不守规矩的护士私下里早就这么做过了。警察也有理由无视这些疗养所;他们多年来挥着警棍和年轻人起冲突,跟着就是在法庭上被指控暴力执法、在媒体上臭名远扬,因此他们也避免冲动行事,不会随便突袭疗养所,而有关按摩的法律自1970年起一直含糊其辞。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年轻企业家可谓生逢其时;相关法律模糊、享乐市场不断扩张,性解放影响的女人越来越多,有着60年代剧变带来的自由精神,又还没工作,拿着抚摸男人下体挣来的钱,她们也毫不内疚;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对年轻的疗养所老板来说,初期投资很小——只需要在商业区的商店二楼或三楼租一个月房间的钱,再雇个新手木匠在屋里竖几块板子,隔开接待室和几间房间,有的用作按摩,偶尔也用来拍裸体照。装修也不贵,用旧货店里的沙发、椅子和旧的前台桌就行;二手的按摩桌和行军床,盖着印度风格印花的床单;墙上装饰着花里胡哨的海报,或是满眼碧绿的油画——很可能是嬉皮按摩师去乡间公社待了好久,充分享受了宜人的隐居生活之后回到城里来画的。虽然70年代开设第一批疗养所的年轻男人里,有些真的在公社里住过、对和平运动有感情,可在愉快的举止和刺绣牛仔服的下面,是追名逐利的热忱:这些“逍遥骑士”,上大学时就倒卖轻量毒品,现在则以同样轻松自如的姿态贩卖轻量情色。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作为工资,所有按摩师可以拿到每次按摩收入的三分之一,加上小费,她们一周依所选的工作时长,平均能赚300到500美元。每家疗养所都有下午班和晚班,女按摩师的日程也都可以调整。忙事业的女演员和舞蹈演员经常和其他按摩师换班,或是请病假去参加试镜。疗养所里屋、靠近按摩师休息室的地方也有投币电话,让她们能随时和经纪人保持联系。 还在上大学的按摩师——比如在纽约大学、纽约城市大学和亨特学院,不忙着接待客人的时候,就在接待室里看课本;其他的按摩师——充满冒险精神、离了婚的年轻女人,无所事事的辍学学生,不想做“呆板”办公室工作的法国姑娘,“白日美人” [91] 妻子们,疗养所主人的女朋友,还有漂亮的拉拉和双性恋女人(疗养所能为她们介绍其他做按摩的姐妹)——都在接待室里打发等待的时间,互相聊天,读读杂志,在地板上练练瑜伽,或是在角落里冥想,全不顾收音机里不停播放的音乐声和经理桌子上的电话铃声。 如果经理暂时不在接待室,由女按摩师接起了电话,她有时会听到电话那头男人粗重的呼吸声,或是语无伦次的荤段子——所以大多数疗养所只让男经理接电话。经理除了向客人收钱、把每位顾客送进单独的按摩室、过了25分钟就按铃提醒按摩师半小时的疗程即将结束,有时还要充当保镖;可是基本上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很少有顾客会闹事。几乎所有光顾按摩室的男人都礼貌周全、性情羞怯,很多人是穿西装、打领带来的。他们走进门来,有时还拿着在路边收到的宣传页,坐在桌子后的经理便来迎接他们,站在一起的按摩师们也会微笑。顾客把钱付给经理之后,选一位中意的按摩师,她会陪着他穿过走廊,进入一间按摩室,手臂上搭着条从壁橱里拿的、上过浆的床单。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虽然大多数顾客的岁数都可以做女按摩师的父亲了,性爱按摩开始之后,两人的角色却奇妙地发生了倒转:掌握权威的是年轻女人,她有权力给予或否定快乐,而男人们顺从地仰天躺着,闭着眼轻声呻吟,任人往身上擦婴儿油和爽身粉。对这些男人来说,这可能是第一次和如雷贯耳的青年性解放运动有亲密接触,这是伍德斯托克和避孕药的世界;等他们成了疗养所的常客,和按摩师混熟了,便开始对自己也帮忙制造了的这疏远的下一代有所了解。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反过来,按摩师也看到了不少中年男人的沮丧无奈,他们的婚姻困境、工作问题,他们的幻想与不安。有些人特别紧张,躺在按摩桌上浑身发抖,水洗似的出汗。有些人没法高潮,要么是不能勃起,除非按摩师对他表现出个人的兴趣,恭维他身材好,保证他的性器和其他男人一样大,或是更大。有些人罪恶感太强,无法体验到最大程度的快乐,除非按摩师遵照他的要求,一边抚摸,一边口头训斥他,就像他还是学生、被抓到“自虐”的时候被斥责、批评的样子。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还有最近离开宗教职位的顾客,想要适应第一次被女人触摸;正统派的拉比用避孕套或夹层袋套住阳具,认为这样就没有 肉体接触了。还有身份尊贵的股票经纪人和银行家,和按摩师谈别的服务的价钱,解释说自己的妻子不肯这么做;蓝领的工人也很享受这项服务,可坦承自己绝不会对妻子提出这种要求。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有很多浪漫的男人频繁光顾按摩室,有时还会爱上女按摩师,可要是哪一天来早了,发现她和别的男人在房间里,他们脸上就掩不住失望。二十六街和列克星敦大道上的“秘密生活”里,有位常客是哈佛毕业生,新近离了婚,在曼哈顿做心理医生,他熟悉的按摩师是位金发美女,毕业于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为《外观》杂志做过模特。经过按摩室里许多次性爱服务,两人开始在外面约会,一年之后就结了婚,搬去了佛罗里达。 没多久,几个赞助过疗养所的商人——疗养所资金不足、条件简陋,连淋浴室里的基础设施都难得齐备,让他们很不满意——开始搭建自己的疗养所,场地更大,有模塑成型的塑料椅子、空调、新按摩桌、蒸汽室、桑拿室、紫外线灯、轻音乐,还能用信用卡结账。第一家这种特许经营的现代疗养所叫“第一体验”,在布朗宁叔叔旧楼的第九层,老板以前是快餐行业的;可不到一年,就有几家别的疗养所的舒适度和设备超过了它。《搞》的总编阿尔·戈尔茨坦去过所有这些疗养所,开始在报纸上为蓬勃发展的按摩行业开设每周鉴赏专栏——从此他便可以声称,每次愉快的高潮都是在为税收做贡献。 戈尔茨坦的打算是,悄悄拜访城里不论新老每一家疗养所,和其他顾客花一样的价钱;他感受不同按摩师的手法,在脑中记下每家的卫生状况和经理人员的服务态度,然后在《搞》上为每家疗养所写一篇简介,再依一星到四星为其打分。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小众点评》
1971年戈尔茨坦开始这项工作时,纽约的疗养所还不到12家,可到了1972年末,疗养所的数目已经超过40家。戈尔茨坦听说每家的服务和价格都不一样,甚至每天都有差异,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按摩师的心情以及她和顾客的契合程度。比如第十四街上的“粉红兰花”,他去的时候又热又挤,淋浴和空调一概没有,戈尔茨坦花了14美元,叫了一个穿热裤、浅黑肤色、闷闷不乐的女人为他按摩;说了会给她15美元小费之后,她敷衍了事地用手和嘴服务了他一回,途中一直在看表。《搞》的下一期里,戈尔茨坦给“粉红兰花”打了一星,描述为“不推荐”。 第五十八街和列克星敦大道上的“法国小姐疗养所”就不一样了。老板是三个以色列人,疗养所里共有七个房间,装了空调,有小吃吧台,接待室里还有投影仪往墙上播放彩色的色情图片。戈尔茨坦花了20美元做按摩,后来又给了25美元小费,换来了在水床上与一位离了婚的26岁女人做爱,她说自己有两个孩子,住在康涅狄克州的城郊,还说周末会去那边兼职卖房子。她亲切友好、容易相处,戈尔茨坦便给“法国小姐”打了三星——“推荐:该类型服务中的佼佼者”。 第三大道835号砖砌大楼的二层是“中洲世界”,戈尔茨坦付给经理18美元,挑选了一位蓝眼睛、浅黑肤色的按摩师,她头发又长又直,肤色光洁,脖子上戴着玫瑰十字架。她说话不多,举止优雅,在按摩室里很快让他勃起了。她的手很漂亮,手指细长,好像很喜欢这件工作,爱抚他时,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勃起的下体,无疑知道很多男人喜欢看女人熟稔地爱抚这个陌生的物件。他几乎不能再忍受,想要把它放进她嘴里;可他开口提要求时,她礼貌地拒绝了,说“中洲世界”的规定严禁这样做——只允许“手动释放”,这是包含在按摩价格里的,不需要额外付小费。然后她吐露说,按摩室墙上的小块镜子其实是单向玻璃,让经理能观察屋里的情况,确保没有违规行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戈尔茨坦的好心情顿时跌到谷底,与这位按摩师的亲密感也消失了;他很享受这次过程,可是只给“中洲世界”打了两星。 后来他去大一些的按摩室,也能看到许多镜子,有的按摩室一整面墙,甚至天花板上都是镜子,他不舒服极了,不仅因为可能有个窥视癖的经理在后面偷看,而且他 也不想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裸体躺在桌子上的肥胖身躯。 东四十六街219号是家豪华的仿古罗马式疗养所,叫“恺撒隐居地”,里面有不少镜子。不过戈尔茨坦的注意力都被穿着古罗马托加袍的按摩师吸引住了,她举止格外放纵,克服了他的难堪感觉;最终他为“恺撒”打了四星。纽约没有哪家能和“恺撒隐居地”比肩的,老板显然花了几千美元——他出生在纽约的布朗克斯,当过股票经纪人,叫罗伯特·沙拉加,装修了许多私密按摩室、桑拿房、涡流按摩浴室、石膏塑的罗马式雕塑和喷泉;顾客在接待室等待时,可以喝到免费香槟,按摩油也是温热的香精油。一般按摩价格是20美元,不过多出钱还能买到其他服务,客人花100美元,就能和三位开放的女郎一同洗香槟浴。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戈尔茨坦调查过纽约的疗养所之后,便在全国旅行,发现全美国都在心心念念着情色按摩——它就是性爱的快餐业,力比多的营养品。在华盛顿城郊的弗吉尼亚州福尔斯彻奇市,“滴答滴答”按摩疗养所就开在购物中心里。达拉斯、亚特兰大、夏洛特都有疗养所;在受戴利控制、天主教气氛浓郁的芝加哥,南沃巴什街的商业区也开了一家疗养所,内部装潢仿照教堂的装饰。经理的小接待桌在一间重达600磅的哥特式木质忏悔室里,是从拆除了南区教堂的公司买来的;疗养所里还有祈祷用的长椅,和别的基督教物品,还有华丽的硬木书架,上面摆着最露骨的性爱杂志和假阳具。 为了保护疗养所不受警方渗透,老板规定疗养所是私人会员制,顾客必须出示有效身份证明,还要签一份文件,声明自己不隶属任何执法机关——顾客不仅要签字,还要在忏悔室前大声读出来,全不知自己已被隐藏麦克风录了音,忏悔室里挂的紫天鹅绒帘子的褶皱里也藏着摄像机,记录下了他的面容。这个小心谨慎的疗养所老板,叫作哈罗德·鲁宾;戈尔茨坦走进疗养所、要求按摩时,鲁宾热心地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搞》的忠实读者,还坚持让戈尔茨坦以内部价享受两位按摩师的服务。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第一章打飞机的鲁宾callback了
在洛杉矶,戈尔茨坦看到,沿圣莫妮卡大道和日落大道有几十家疗养所,有些还是24小时开放。洛杉矶最有名的疗养所——老板是42岁的马克·罗伊,以前是亚瑟·穆雷舞蹈中心的教练,后来开过几个女士减肥沙龙,发了财——叫“马克西莫斯马戏团”,占了一幢宽敞的三层宅邸,离日落大道半个街区远,在拉谢内加大道上。房子的停车场能容纳80辆汽车。像纽约的“恺撒隐居地”一样,“马克西莫斯马戏团”的内饰也有罗马享乐主义的气息;30位按摩师都穿着紫色、金色或白色的绉织迷你托加袍,疗养所的广告宣称:“自庞贝时代后,男人从未有过的乐趣”。 距日落大道半小时车程,马里布海滩上方托潘加峡谷静谧的山峦里,戈尔茨坦拜访了一家名为“极乐园”的裸体主义“成长中心”。这地方有七英亩远离喧嚣的可爱土地,在四周的树木和高高的篱笆后面,裸体的成员可以互相按摩,或接受专业人员的按摩。就像北加利福尼亚的艾莎林治疗中心一样,“极乐园”也为会员和客人安排日程,提供“觉醒”讨论会和心理治疗项目;不过和艾莎林不一样的是,“极乐园”的主要功能是享乐,除了游泳池和桑拿房,还设有网球场、骑马场,主楼里还有半私人的房间供人们做爱。 戈尔茨坦之前在《搞》上登过“极乐园”的照片,亲眼见到后愈加印象深刻。他采访了这里的创始人,艾德·兰格,高个子、身材健硕的前时尚摄影师,灰白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52年前,兰格出生在芝加哥一个保守的德国家庭里,在学校运动出色,可是内心强烈向往脱离群体、更有创造性的生活。自从30年代末偷偷买了第一本《阳光与健康》杂志开始,兰格就迷上了裸体主义;40年代他搬到洛杉矶,在好莱坞做舞美设计和自由摄影师,为《时尚》和《时尚芭莎》工作,他加入了一个先锋裸体主义俱乐部,有时还被警察突袭。50年代中期,他在俱乐部里遇到了一对年轻夫妻,约瑟夫和黛安娜·韦伯,接下来的15年里,黛安娜·韦伯在全美杂志上的照片都是由兰格拍摄的。后来,他开始出版自己的杂志,发表了这些和其他裸体照片;买下建造“极乐园”的土地也实现了兰格的夙愿。 戈尔茨坦来的时候,兰格正在与洛杉矶县的官员争论,那些人想要根据当地的分区制法令关闭他的社区,认为这项法令禁止区内的裸体主义小组进行集会。提到的团体不光是“极乐园”,还有附近一个在托潘加峡谷山里的“成长中心”,叫“砂岩隐居地”的。“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砂岩”的主人叫约翰·威廉森;那几对夫妻里就有约翰和朱迪斯·布拉洛。 引自 16 “砂岩”占地面积15英亩,成员有几对裸体夫妻,都是支持公开的性自由,追求消除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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