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公元前5世纪危机”与变化中的意大利面貌

罗马人习惯于通过民族刻板印象的镜片来看待萨莫奈人，将
其视作粗鄙的山民，他们的非城市生活方式表明他们缺乏教养，
生性好战而朴素。李维提到他们时表示：
    萨莫奈人当时生活在山村里，劫掠平原和沿海地区，
    看不起那里的耕种者，认为这些人生性比自己软弱，类似
    于一经常碰巧就是这样一其家乡的环境，正如萨莫奈人
    自己是粗野的山民。
    （李维，9。13。7）不过，接受这种落后乡村社会的观点是错误的。萨莫奈人的国家很适合当地的地理条件，这是城市生活无法做到的。许多亚平宁山区的高山谷地可以充裕地养活村庄规模的人口，但维持不了更大的城市规模的人口。萨莫奈人发展出了有效的法律、行政和政治组织形式，但将其与人口的大量集中拆开，是对于这个特定地区的有效策略。
    劫掠为生的流民还是和平的定居者？
    萨莫奈人的影响不仅限于亚平宁山区。根据古代传统，这些
人在公元前5世纪大批移民到周边地区，暴动、反抗当地人口，并接管了那些地方。我们的材料中描绘了一种许多意大利民族共有的，但特别被与奥斯坎地区联系在一起的仪式，罗马史学家称之为“圣春”（ver sacrum）。它要求将在特定年份出生的婴儿和牲畜幼崽献给某位神明（通常是马尔斯），当这些出生在圣年的人畜成年后，他们会被迫离开家乡，迁移到其他地方。这听起来很让人怀疑是后来的合理化说辞，但无论圣春的真相如何，我们都不需要依靠受到神启的大规模移民来解释公元前5世纪的人口变化。相邻地区的民族之间的接触、移民和文化交融的历史由来已久，整个公元前6世纪和前5世纪，在像拉丁姆南部和坎帕尼亚这样的地区都可能有过长期但小规模的人口流动。生活在土地有限的山区的人群（如意大利北部的凯尔特人和南部的萨莫奈人）有充足的理由被资源更丰富的地区吸引。这还是一个个人流动的时代，人们从一个地区活动到另一地区并不罕见，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群体。比如，萨宾人阿皮乌斯·克劳狄乌斯在公元前6世纪末带着一大群追随者移民罗马，并在那里定居。移民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从军事或经济投机，到让迁移变得应急而有效的社会和政治矛盾。
    坎帕尼亚的居民能够最强烈地感受来自亚平宁山区中部移民的影响。亚平宁山区的移民在卡普阿和平地定居了许多年，但在公元前423年，这些外来者发动起义，控制了该地区的首要城市卡普阿。从那里他们席卷了整个坎帕尼亚，控制了主要的城市，流放或杀害了当地的居民。库迈在公元前421年沦陷，当地的许多希腊人逃到了那不勒斯，波塞冬尼亚（后来改称帕埃斯图姆）在公元前410年遭遇了相似的命运（李维，4，36；狄奥多罗斯，12。76。
古代记载让我们毫不怀疑，坎帕尼亚的萨莫奈人人侵是-女暴力的事件，造成了深深的创伤。但是，间题在于，缺少考古学证据支持这种说法。钱币、铭文、艺术和建筑都显示，公元前；世纪的坎帕尼亚有过重要的文化发展。令人费解的是，这些是逐渐发生的，没有破坏和剧变的迹象，如果发生过暴力起义和对该地区的武力接管，它们本该随之出现。
    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冲突是政治的，而非民族的一一不是奥斯坎人与伊特鲁里亚人和希腊人的冲突，而是不受欢迎的统治阶层同被排斥和心怀愤恨的人口之间的矛盾。公元前6世纪的坎帕尼亚精英是一个由当地和伊特鲁里亚的家族组成的民族混合体，他们接受了伊特鲁里亚的建筑风格、视觉艺术和工艺，伊特鲁里亚的宗教崇拜和城市形式，以及伊特鲁里亚的生活方式。相反，乡村人口由当地的坎帕尼人和来自亚平宁山区的说奥斯坎语的民族组成。坎帕尼亚变化的根源可能在于这两类人的矛盾：一边是被排斥和日益奥斯坎化的人民，一边是过于专制的伊特鲁里亚化精英。
    不过，这些发展显然改变了该地区的文化。在卡普阿，奥斯坎人的语言和文化取得了支配地位，伊特鲁里亚人的铭文、商品和丧葬习俗被奥斯坎人的取代。到了公元前5世纪中叶，开始出现一种独特的坎帕尼亚墓葬。这些石头砌成的洞室墓内部装饰着壁画，它们描绘了死后的生活，或是死者前往冥界的旅行。其中许多把墓主人描绘成全身披挂的武士，身着独特的萨莫奈风格的盔甲和服装，墓中还有丰富的陪葬品（彩图27）。坎帕尼亚的城市被按照在其他奥斯坎共同体中常见的方式进行重组一由被称为meddices的选举出的行政官员统治。铭文中出现的人名大多是奥斯坎语的，表明那些足够富有、足够重要，能够雇人制作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