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者

尼克有种感觉，乔安妮想问他们比尔·戴利的事。但她没有。她微笑着，那笑容在脸上未免停留得太久了些，然后她问还有没有人要咖啡。

“那你不就钓不了了。”罗伯特说。钓鱼的话题就这样突然终止了。不知为何，尼克感觉得到，两个人连续几小时坐在一条船里的光景让罗伯特和他自己都很不自在。不，坦白说，他觉得他们的关系最多不过是一年两次坐在这间漂亮的厨房里，吃吃早饭，品品咖啡。这样的愉悦足够了，这点相伴的时间也足够了。再超出一点都是不现实的。最近乔安妮偶尔要去西雅图，他甚至也拒绝了和她同去，因为他知道她会想在一天结束后去卡罗尔和罗伯特家喝咖啡。尼克会找借口待在家里。他说他管理的那个伐木场太忙了。有一次，乔安妮在卡罗尔和罗伯特那儿过夜，回来后一连几天，尼克都觉得她有些疏远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当他问起她在那儿怎么样时，她只说一切都好，说他们晚饭之后聊到很晚。尼克知道他们肯定聊到了比尔·戴利，他确信他们聊到了。他自己为此恼怒了好几周。但是他们聊到了戴利又怎样呢？乔安妮现在是尼克的。为了她，要曾经的他去杀人他都愿意。他仍然爱她，她也爱他，不过他现在不像当时那么着迷了。不，现在的他不会为了她去杀谁，他也很难理解当初自己怎么会有那种想法。他觉得她，或者任何人，都不值得他为了他们去杀人。

尼克把头微微转向罗伯特，吃惊地发现他没在看房子，而是在盯着自己。罗伯特脸色发红，神色严厉，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一纵火，入狱，背叛，通奸，既有秩序的颠覆一全是尼克的错，全都应该由他来承担。尼克环着乔安妮，盯了回去，直盯到罗伯特脸上的红色褪去，眼睛也垂了下去。等罗伯特再抬起眼时，他没有看尼克。他朝自己的妻子挪了挪，像是要保护她。
尼克和乔安妮仍然拥抱着，看着那失火的房子。但那种熟悉的感觉仍然时不时在尼克心里出现；当她无意识地拍着他的肩膀时，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你在想什么？”他问她。
“我在想比尔。”她说。
    他仍然搂住她。她好一会儿没再出声。然后她说：“我偶尔会想到他，你知道的。毕竟，他是我爱过的第一个男人。”
他仍然搂着她。她把头靠在他肩上，继续注视着那失火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