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法西斯主义和纳粹主义

    法西斯主义作为政治运动的核心特征包括：对约束的蔑视，尤其是以理性论述作为基础的约束；对现实可以用意志来改变的信仰，以及把这种意志作为终极观点、唯一重要观点的激烈主张的兴奋情绪。法西斯主义作为意识形态的核心则是一种批判态度：准自由的工业资本主义和议会制政府曾获得过机会，结果却失败了。它们的失败表现在多个方面，相互之间存在联系。意识形态的特征是第二位的，但这没有关系。为什么会有人选择追随法西斯主义领袖的意志？要做到这点，意识形态必须与他们产生共鸣。我们接下来看看，法西斯主义认为，当权的政客在一战之后试图重建的伪古典准自由主义秩序到底遭遇了哪些失败。而且请不要误会，这些失败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是宏观经济的失败：准自由资本主义未能保证充分就业和强劲经济增长。
    第二是分配的失败：准自由资本主义要么让富者愈富，其他人依旧贫穷；要么未能让教育程度较高、更受尊重的下中产阶级同无技能的工业无产阶级保持足够大的收人差距。这样不可能成功。根据其所关注的收入分配的不同方面，工业资本主义的收入分配或者会过于不平等，即富者愈富，其他人依旧贫穷；或者不平等程度不足，导致有社会地位的下中产阶级滑入无技能的无产阶级行列。对于不平等程度不足的指控包含着或明或暗的族裔-宗教界限，例如宣称对犹太人、波兰人、斯拉夫人或其他任何少数族裔过于平等，使其具有更大的煽动本国群众的力量。
    第三是道德的失败：市场经济把人类之间的所有联系，或者至少很多联系变成保持距离的市场交易，你给我做这个，我给你付钱。然而，完全把对方视为用钱换取商品，或者用劳动换取金钱的机器，让人们感觉并不舒服。竞赛和礼物交换会有更好的心理共振效果。得到或送出某件礼品，或者以赢下某件物品作为奖励，相比花钱购买更能让人高兴。因为你的表演而得到真诚喝彩，相比花钱请人捧场更能让人满足。自愿追随一位领导者，相比受雇加入某个群体更能让人受到鼓舞。市场社会忽略乃至试图压抑这些不同维度，要求一切通过金钱纽带来维系，导致生活的许多方面失去了人情味。
    第四是团结认同的失败：伪古典准自由主义秩序未能认识到，所有人，即在特定地理边界之内、由特定文化捆绑起来的全体国民的命运密切相连，民族国家的全体民众有着比任何个人利益大得多的共同利益。因此，经济政策必须以“工联主义”或“社团主义”的模式来制定。这意味着政府需要调和雇主与工会，必要时需采取
强硬手段让雇主或工会妥善行事。劳动的价格与雇用的数量将不是由市场力量决定，而是依靠政府管制，因为社会健康状况会受到财产分配和市场运转的极大影响，这些因素太过重要。
    第五是政府的失败：不仅准自由主义经济存在缺陷，准自由主义政府亦然。议会软弱无能、呆滞愚蠢。议员们要么是缺乏主见的趋炎附势者、给特殊利益团体提供好处的腐败分子，要么是罔顾公共利益、一心讨好自己支持者的意识形态鼓吹者。国家需要强大的领导人，敢说真话、敢做实事，不顾忌传统也不拘小节的强势领袖。
    以上这些真实或宣扬的失败导致民众的不满情绪从酝酿走向爆发。如何操控不满情绪的发泄形式和方向，构成了法西斯主义纲领的前两个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