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与富强：英美崛起的历史真相

从经济史中探解国家崛起之道
——评介《自由贸易的神话》九州出版社新版

文/ 周建波

作者系北京大学经济史学系主任、教授，本文原载于《社会科学报》，采自网络

·壹

在经济领域，同样适用“听其言，观其行”这句话。我们固然需要了解经济理论即“其言”，但也确有必要考察经济实践即“其行”。中国传统历史研究方法中所谓“经史合参”，讲的也是这个意思。
为探究西方率先走上现代富强之路的奥秘，显然不但需要参考西方的经济理论，更有必要研究西方一路走来的经济政策实践，这样才可望接近历史真相并获得务实启示。
梅俊杰研究员所著《贸易与富强：英美崛起的历史真相》（九州出版社2021年新版），本着“听其言，观其行”的精神，透过西方经济学与历史学的主流话语，细致考察了英国和美国多个世纪的经济政策实践。
作者据此得出的结论是：
1.有关自由贸易以及亚当·斯密的流行命题经不起实证历史检验，包含了许多以讹传讹的成分；
2.英美之所以赢得富强直至权霸天下，并不是因为套用了教科书式的自由贸易原理，恰恰缘于实行了系统而严格的贸易保护政策；
3.持久的国家富强只能建立在强大的产业基础之上，而产业的培植与壮大有赖于贸易保护政策的“孵化”。
梅俊杰的著作实际上借助对于英美经济史的剖析，还原了重商主义理念与体制在西方崛起过程中的关键作用，揭示了在贸易保护政策与产业发展乃至国家富强之间存在的某种历史规律。
作为一部立论大胆而又考证谨严的经济史著作，《贸易与富强》就英美产业发展史及贸易学说史，完成了多项去伪求真的考辨工作。
概言之，该书破解了广为流行的亚当·斯密崇拜，实证地揭示了自由贸易论的意识形态本源；还原了英国纺织业的成长历程，证明恰恰是保护主义促成了英国的工业革命；
挖掘了英国实际经历的经济学革命、初始工业革命、金融革命，指出重商主义而非自由主义才是英国富强的真正基石；梳理了英国实施自由贸易的前因后果，揭露了自由贸易扶强抑弱的本来面目；
追溯了美国走向富强的过程，确认美国的成功赶超本源于实施了世所罕见的保护主义；剖析了“二战”以来国际贸易自由化进程中美国远非自由化的角色，并认定历史规律至今依然不失其有效性；
特别是借助历来对自由贸易的理论挑战，通过分析理论前提假定的虚妄性，揭示了自由贸易论的内在漏洞，并以此解释了历史表面的反常现象。
· 贰
梅俊杰此书的更大意义在于，通过上述具体而微的经济史考察，对于何为国家富强真正机制这一宏大问题，梳理出了一个对当今现实大有启发的新答案。
研究国家富强之道，包括解释西方世界的崛起，一直是一门显学，各路大家提出了各种理论。从专业化分工、市场机制、自由贸易，到资本积累、技术创新、企业家作用，从新教伦理、产权制度、管理革命，到民主政体、威权主义、儒家价值，等等，众多相关因素都已被翻检了一通，可谓各执一段、众说纷纭。
现在，我们看到的新答案则聚焦于“以贸易保护手段殖产兴业”，或可称之为“贸易保护决定论”。
用作者自己的话说：“贸易保护固然不可能是一国富强的充要条件，但足可视之为一个必要条件，假如要单选某个决定因素来解释一国富强之基础的话，我宁愿认为，该要素就是逆自由贸易而行的贸易保护和产业扶植。”
这样的结论当然不是自由主义学派愿意接受的，但在书中确实得到了实证历史的有力支撑。
《贸易与富强》是一项以经济史为本的研究，但它对现实国际政治经济问题还是很有参照意义的。就如作者所言，研究当今的发达国家何以发达起来，恰如研究当今发展中国家何以实现发展，是一门需要会通历史和现实的学问。
历史的影子是很长的，现实的根源也是很深的，故此，历史从来都是思考和解决现实问题的一个重要支点。不过，需要指出，无论与西方既往还是今日的学界相比，经济史的分量在中国还相当不够，特别是对西方经济史的研究，也远未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
由于经济史研究实乃经济学研究的重要基础，加强经济史研究必然有助于提高我国的经济理论水平及经济实践活动。
· 叁
当今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技术和产业变革在进一步加速，世界经济版图在不断重塑，疫情和战争这些马尔萨斯曾特别关注的问题又卷土重来，显著增加了各国发展中的不确定性。
凡此种种，都需要我们认真总结中外历史的经验教训，重新审视既有经济思潮和发展模式，以保证在成功驾驭大变局的过程中继续保持国家的崛起态势。
当此历史时刻，可以相信，《贸易与富强：英美崛起的历史真相》所展示的历史洞见不止具有一般的学术价值，也定会具有现实的政策意义。
《贸易与富强：英美崛起的历史真相》
梅俊杰 著
九州出版社2021年出版
内容简介

如果把西方经济理论当作“其言”，那么西方的经济政策实践便是“其行”。听其言，观其行，才能得见西方崛起大国的崛起真相。本书大胆突破经济学和世界史的流行陈说，系统考察了英美两国几百年来经济政策的实际变迁，深刻揭示了重商主义与产业发展乃至国家富强之间的内在联系。作者基于实证经济史研究，就何为国家富强真正机制这一宏大问题，贡献了一个中国学者的创新答案。

作者简介

梅俊杰，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世界经济史研究中心主任。著有《自由贸易的神话：英美富强之道考辨》、《李斯特与赶超发展》、《重商主义与国家赶超：世界经济史上的经验和教训》，所撰学术文章广见于国内外报刊。先后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自由贸易理论与实践的历史反思”（09BJL008）、“弗里德里希·李斯特经济学说的当代价值研究”（18BJL002），以及一项国家重大专项课题（21VMG037）。主编《重商主义：历史经验与赶超原理》；译有《重商主义政治经济学》、《自由贸易思想史》、《弗里德里希·李斯特传》、《工业与帝国：英国的现代化历程》、《欧洲发展的历史经验》、《维特伯爵：俄国现代化之父》、《科尔贝：法国重商主义之父》等多种经济史作品。主编商务印书馆“经济史与国富策译丛”、上海远东出版社“外国经济战略家丛书”。系英国“志奋领学者”、美国斯坦福大学访问研究员、首届“上海市浦江人才”。
名家推荐

梅俊杰教授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他在中国翻译出版过我的《欧洲发展的历史经验》。他有关英美崛起的专著与我对欧洲大陆的研究正好对象互补且观点相近。梅教授以拆解自由贸易神话为重点，解构了关于英国和美国现代崛起的众多教条，得出了具有实证基础的结论。他的著作是国际发展学界和经济史学界引以为豪的成果，并已成为我最新论著中的征引文献。
——[德]迪特·森哈斯，德国不来梅大学荣休教授

西方世界的崛起和现代国家的富强一直以来都是一门显学，也是西方学界拥有主导话语权的领域。俊杰积广博学识和多年努力，向似是而非的流行定论发起挑战，写成这样一本论证绵密而又雄辩滔滔、义理透辟而又可读性强的好书，可喜可贺！
——董正华，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梅俊杰这部《英美崛起的历史真相》采用实证的历史研究方法，着重考察了英美数个世纪的发展历程，展示了首要发达国家通过贸易保护而赢得富强的历史真相，打破了广为流行的自由贸易神话，对于当今中国的产业发展和国家崛起具有直接的指导意义。
——贾根良，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家里也有《国富论》，但看了梅教授的这本书，再读《国富论》的时候就有了不同的视角。梅教授的观点有理有据，有力度也深刻，是一本值得看看的好书，最好再与李斯特的《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一起读。梅教授的书是一本详尽的论著，行文格式铺陈等都可以作为论文专著的模板。
—— “杰夫老师”，当当网

读经济学的书，必须从历史开始。本书可以说是对美国学派的诠释，对弗里德里希·李斯特学说的诠释。本书立足历史事实，这是我主张的。读经济学，不要从所谓的理论入手（比如曼昆的经济学），或者从兴盛的博弈论、交易成本等理论，更不要从所谓的西洋经济学入手。本书在论述英国、美国的时候，历史事实还是挖掘得很不错了。
—— “仁义中国”，豆瓣网

千人诺诺，不如一士谔谔。梅俊杰博士的新作面世之时，恰逢危机肆虐全球、礼崩乐坏之际，有此因缘，著书者之“一士谔谔”愈显其先见之明。书中得出的结论多有发人深省之处，感谢本书作者挖掘真凭实据并严密推导，令人地揭示了从英国工业革命到美国成功赶超的一系列历史真相。
——葛丰，《中国经济周刊》

END
九州出版社读享团
文/周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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